真后怕。要真挨了,现在肯定不能坐在这儿了。那时磨不开面子没说,我心里一直记着。”
罗奕说的话带着些玩笑口吻,却也是实实在在地道谢,这样的话从前的罗奕是真不会说。
“后怕还提那天,分明还是胆子大。白挨90军棍不辨一词,我想不通,莫非呈英雄惹来的棍子,打着就不疼了?”
没看错,鲍聿卿的表情确实是促狭,湛澈的眸子理直气壮,即便是在五十步笑百步。
“再没想通不也帮我拦了,就算我心口不一,那也是上行下效。”状似无奈一叹,“世道历来只许周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属下对长官,除了服从没有别的。要是偶尔关心一下,就欣喜若狂心心念念的记着,这不段少文一说你有麻烦,我连夜赶火车来找奚落了。”
“……谁跟着段少文,都得让他惯得没上没下……”声音突然一轻,罗奕不禁抬头,就正好看见清亮的眸子冲自己眨了眨,眸子的主人一脸不合身份的调皮,“他待你这么好你都没忘了我,那90军棍拦得果然值得。我做司令的应该恩怨分明,那次真是对不住,差点殃及池鱼了。”正说得深明大义,突然故意一顿,好像很不解,“真是没想到,挨打也有人自告奋勇的。”
“哦?”罗奕挑眉,便是他多管闲事,挑事的人有没必要笑得这么悦目,“那敢问少爷您这城门可修好了?”可惜自己没绷住,该责怪的话笑着说出,不伦不类,“你知不知道,我接到电令先你一步回来,老帅问了我多少前线的事,那心都担得没边儿了,听见你没事,一脸的劫后余生感谢苍天的样子。结果你可好,发着烧跑回来不说,手臂上弹片也不先取出来就要跟你爹闹。”
鲍聿卿下意识抚抚当初受伤的右臂,今天听到罗奕这一番话,臂上这伤不知该怎么好。
“我说这些也没别的,”见鲍聿卿又不说话了,罗奕有点后悔,安慰似的缓缓说,“一路北来,我听了周天赐造反的事情,他打了你的旗号,儿子反父亲,这样的事老帅绝对受不了的,有什么过激反应再正常不过,老帅怎么想的你知道。”
鲍聿卿边点头边说知道,在罗奕看来竟觉得有些稚气乖巧,心不觉一松,“你说杨雨庭的话我听懂了,我走时奉军改革,你无非是要解决新老冲突,把那帮跟老帅打天下功绩确有但观念陈旧的老人撤下来,换上你的人,这不算排挤是大势所趋。杨雨庭是这些人的代表,怎么处置他,那些老人们都看着难免不往自己身上套,他们都有份量闹起来不是收拾不了是不好收拾。这些,我想明白容易你做到难,杨雨庭对你也确实……”
想想鲍聿卿犯瘾时的狼狈样子,罗奕不怀疑鲍东铭的话,不考证就信了鲍聿卿沾上毒瘾是因为杨雨庭。
“想做三省统帅就不能感情用事,巨流河山海关,你跟老帅红脸一次两次都是为了周天赐,我真不明白,你到底为了什么?”
“能为了什么,”鲍聿卿幽幽一声反问,视线离开罗奕在房间里巡睃,最后停在屋里字台后悬挂的东省全境地图上,站起身走过去,“你不如问我想什么,”停了停自问自答,“我想日本人从旅顺大连撤走,交还南满铁路路权,取消满蒙都督府,关东军司令部……”
“怦”握紧的拳头砸在桌子上,“在我的地方再也看不到一个日本人!”
“咳咳”鲍聿卿轻轻咳了咳,消瘦的身形晃了晃。
“这原来,是奢望。”
罗奕不想怜悯,因为以鲍聿卿这样的地位身份根本不需要,可发乎于情无法可止。
有个做东北王的老子,从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17岁的少年将军22岁战场上扬名,以少帅之名闻于天下,这一路风光无限不免志得意满自视甚高,现在要他认已不如人无能为力甚至无路可退忍气吞声,恐怕他还从来不知道世上真有这种事吧。
不轻易服人的他会认吗?
心猛然一跳,“你?!”
刚刚问的是周天赐,鲍聿卿提起日本人答非所问,这两件事看起来没关系,可仔细想一想,周天赐是南方人,周明轩将军在湖广经营多年,甚至有一支人马屯在黔川。
鲍聿卿闻声抬眸,面罩寒霜,眼神更似笼着层薄冰,“以东北一隅抗一国力有不及,而联合全国亦无完全把握,但不可不试。你说段少文那棋盘能保命,我希望余树生看到棋盘能给周天赐一个机会。”
随时有意的拉拢和随地隐约的试探,罗奕一瞬间心里当让也不会愉快,但他更加知道一味深究下去肯定没完没了。说到底,对日本,鲍聿卿苦苦支撑终究是不甘心放弃。
南北联合,全国统一,这事儿变数大得可比天方夜谭,到底是我是小看了周天赐,还是你不知天高地厚。
长出一口气,放弃费脑筋多想,“你不信,我就再说一遍,我欠你人情,不管你做什么为什么我帮忙就是了,至于前因后果谁是谁非,我之前一直在关内,通通不知道更加管不着。”
话说得干脆明白,听得人心头一热。
“天赐不该禁在这里。当年周将军也曾被迫南下,在南方植可势力,我爹相信周将军,我信天赐。与其防备不如结成同盟,这一点父亲不是想不到是不愿意利用。这件事你一定不知道,天赐造反这一场,之前和我商量过,”迎着罗奕吃惊的眼神,鲍聿卿走近一步,眸子面孔再没刚才的寒凉,“杨雨庭见了日本的军事实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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