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族长眼角泛着泪光,握住胖子的手默默收紧,仿佛在向弥留之际的朋友做出承诺。
好,好……小哥,胖子突然猛吸口气,用最后的声音说:吴邪他,一定不会怪你的。
他承诺胖子再去一次那里,去替吴邪……收尸。
……
我呆了两秒,发现族长再无声音,手中茶杯里的茶水已凉透了,他似乎还沉浸在与胖子的那场诀别里,寂然无声,呆滞僵硬。
我从他脸上看到隐忍难发的痛苦,心里越发酸涩。
我始终不认为自己在当年的事情里做错了,那是必然的悲剧,任何人也无法扭转它,但我依然为族长感到心痛,甚至比三十年前更痛。
一些痛苦会随着时间走远,却有少数痛苦在时间的淬炼下越发让人不可忍受。我想,吴邪的逝去、族长的消沉,还有胖子的遗?*隙即着这种痛苦;
如今,这痛苦也在我的心里沉浮。
“族长……”我将茶杯从他手中抽走,给他换上滚水,问道:“你要再去一趟……吴邪那里?”
他默然不语,许久之后,发出一声“嗯”。
我想他是下定决心了,既是胖子遗愿,那族长肯定会完成。但我又十分忐忑,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我不确定这个要求究竟会让三十年后噩梦重来,还是……另一个渺茫的机会?
吴邪已经死了,族长当年带回了他的人头,身躯应该还留在那里。客死异乡,身首分离,世间恐怕很难再有比这更惨烈的死状。而目睹一切,更亲手做下一切的族长到底承受了多少,我……不愿去想象。
“你还是……一个人去吗?”我小心地问,这几乎是多余的,他连和胖子见面都不让任何人跟随,何况跟吴邪……
他没有回答,双眼长时间凝视着窗外如繁星般的灯火,灵魂仿佛已沉入了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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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族长出发往东行,我默默跟着他,他没有看我一眼,也没有同我交代什么,仿佛我只是他沉默的影子。
我感觉自己几乎是在跟踪了——和族长保持着一百米左右的距离,站在不打扰他任何行动的范围之外,跟随他的行动而行动。就这样,我们一路向东,走过城市,走过乡村,最后走到了群山环绕的谷中。这里还像三十年前一样安静,附近一大片区域已被划为自然保护区,没有谁会费力来打扰此地的清静。
我们往山上走,族长走得越来越慢,大约他也在挣扎、犹豫,或许还有胆怯——他要如何去见被自己亲手斩杀的爱人呢?
哪怕那人早已化为了枯骨。
三十年……我默默在心里掂量这个数字的分量,对我们张家来说,这不算什么,但对普通人而言,这几乎是两代人的轮回了:婴儿出生、成长、成家,开始拥有自己的后代……
吴邪居然已经死去这么久了。
一瞬间,我有些恍惚,有些茫然。
不知不觉,我靠近了族长,他站在一处潦草伪装过的入口前,凝视下方的通路,默默无声。
我已经猜到,这里应该就是当年那个墓穴的入口了,可是我什么也不敢说,屏住呼吸等待族长下一步的动作。
许久之后,族长终于开口了,这一路上,他头一次对我说话。
“你在这里等我。”
“……好。”
犹豫片刻,我答应下来,其实内心里我并不想答应,因为我不放心他一个人下去,那里面有什么,我从没见过,理论上讲,如果吴邪已经死了,活尸的力量应该也会消散,至少这个斗本身的环境已不具备威胁了,但是……想到当年,我又有隐约担心,总觉得还会有什么变故。
族长下去了,我不安地在入口等待着,他一直没有出来,也没有传来任何指示,短短两个钟头的时间像两天那么漫长。
终于,族长出现了,我激动地迎上去,看到他时却大吃一惊——他不是一个人出来的!
他的怀里正抱着另一个人!
我震惊了,愣在当场一动不动,他一脸焦急,大声说快拿水来,还有吃的!
我的目光从他脸上滑到他怀中那个人的身上,这,这是……”
纸上的文字似乎有魔力,它们完全蛊惑了我,让我几乎忘记呼吸,忘记时间,只能不断地沉入其中,不断看到更多,更多……
这里讲到了闷油瓶返回那个斗时的遭遇,一个人,什么人?
我茫然不解,那个斗三十年没人探访了,怎么可能还有一个人呢?
惶急地翻过这页,我再度沉入当年的事实里。
“我看着族长怀中那人的脸,感觉从头到脚都没了知觉,这个人……这人我认得。
虽然他不再是当年我见过的模样,但我知道,这是吴邪。那眉眼中的神韵,那五官的雏形……当年在那所宅院里工作时,我见过吴邪从小到大几乎所有的照片,现在这孩子虽然比照片上的幼儿吴邪瘦弱得多,但我确定他就是吴邪没错。
吴邪……明明已经死了三十年了,怎么会……
我盯着族长怀中的“吴邪”,揉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族长打开水壶,用壶盖接了一点水,轻轻送到吴邪唇边,他狼吞虎咽地想去喝,却又因浑身无力而喝不到,已哭得红肿的眼睛里流下了痛苦的眼泪。
最后,还是族长托着他的头,帮他喝下了这点水。
这是吴邪,但显然又不是当年的吴邪了。
我走到他们身边,蹲下来仔细观察,这个吴邪是那么小,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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