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闷油瓶子手上动作飞快,准确又灵活,手指像精灵般舞动,止血粉、酒精、绷带……一件件物品像变戏法那样从箱子里跳出来,落到我身边的矮柜上,又跳上我的手,利索地将伤口处理好。
不管我再怎么生他的气,都必须得承认:他动起来真好看。
做完这一切,他轻叹口气,在我身边坐下。
“怎么伤了?”他拉起我包扎好的手问。
我在心里掂量片刻,打破自己的不开口原则:“切肉割了。”
“嗯。”他点下头,还是没放开我的手:“小心点。”
“没事。”我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回来,有点疼,但这种疼痛也提醒了我,要跟他保持距离,不要再靠近他,不要再让他拿那些过去伤害我。我隐隐约约有种感觉,自己已到了极限,那些过去的梦境将我逐渐逼到绝路上,现在越平静,之后就可能越疯狂。
或许,我正在走向一座无可挽回的悬崖。
“该做饭了。”站起身,我想回到厨房,他又拉住了我,双眼中闪动一种我不愿多看,更不愿多想的神采,若放在别人身上,我能理解这种眼神是在表达关心,但在他这里……
不,我什么也不能确认。他是一个迷,我曾经十分想了解,但现在我又不想去了解了。
我只想维持平静的生活,哪怕它是假象,我依然想停留在“人”的界限内。
甩开他的手,我朝厨房走去,他跟在我身后,仿佛一只沉默的猎犬,就这样随我走入其中,我从水槽里拎起鹿肉准备继续处理,他突然倾身上前,压住了我的手。
“我来。”他看着我双眼,神色平静而诚恳:“刚包扎好,别碰水。”
这是**什么?我突然有点想笑,他现在这种态度有什么意义?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就在那样一次次拒绝我,囚禁我,甚至到了今天,还像下午那样强硬逼迫我面对梦境和回忆后,他再露出这种温柔友善的样子,有什么意思呢?
不待我回答,他已从我手里抽走了刀,自顾自地站到前边,继续我未完成的工作。我被挤到一旁,身上套着围裙,与他利落身姿比起来似乎格外不伦不类。窗外天已擦黑,将他此刻的神情留在阴影里,看不分明。我默默看了他一阵,看他快手快脚地分开鹿肉,划上切口,松软肉质,然后将料码好,送进烤炉……
一切都做得十分流畅,完美无缺,好像比我还能**。
身为旁观者的无所事事令我更尴尬了,我到旁边把饭热上,然后将心里压着的话说出来。
“你不必这样,真的。”
说完,我回头看他,他的动作顿了顿,接着又像没听到似的继续。
“你没必要做这些,这是我的事。”
“你手伤了,不能碰水。”他好像真没听明白我到底想说什么,一句话就给我挡回来,这让我更不开心,挫败感和无力感交替出现。我把锅放到灶火上,鼻子里冷笑一声,也不知怎么的,一句很有杀伤力的话就蹦了出来——
“这点儿伤算什么,比起你们给我的那些……对了,伤我最厉害的应该是你,你直接杀了我。”
我看着他,隐隐期待这句话炸出点儿他的什么:愤怒?反对?还是痛苦?
想到这句话会伤害他,我突然又有点后悔,但我不允许自己表现出后悔的样子,努力维持表情,咬牙瞪眼地看着他。
他浑身僵硬了一秒,跟着仿佛没听到,只说:“还要什么,我帮你。”
这句话又一次彻底点燃了我的愤怒,被挑衅和冒犯的人不是他,突然变成了我。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朝我发火?甚至……他甚至连一个凶狠的眼神都没有投到我身上。
我再也忍不住了,这辈子所有的尖酸刻薄、坏心恶性似乎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我瞪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你那个骷髅,我要你把它砸碎,你能吗?!”
这一段不是很好写,比想象中难一点,构思上也有一点小改变。
我要你砸烂它!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比刚才悔得还厉害,我明白,自己已大步跨过了那条界限。所谓龙有逆鳞,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不能被碰触,更不能去冒犯的东西,他也不例外。那个骷髅……我想,那个被他称作“吴邪”的骷髅就是他如今的底线。
它到底是什么,又代表着什么?我心底已有隐约的感觉,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多想,不敢承认。
或许,这句脱口而出的狂言正代表了我内心的恐惧,我想通过粉碎它来巩固点什么,证明点什么……这是一种自欺欺人吗?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
话已说出去了,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弥散在空气里,我死死盯着他,大气也不敢出,等待他接下来可能的报复。
如果他想打我,我会反击;
如果他抄起灶台上的刀砍来,我绝不躲;
接下来的一秒钟像永恒那样漫长,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瞳孔上变成了慢动作,我看到他身子微微一顿,肩膀朝这方侧过,然后下一刻——
一股大力猛扑到我身上,电光火石的速度,雷霆万钧的力量,我以为自己已做好应对的准备,依然在他突如其来的袭击下被打倒——就在这个瞬间,闷油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我,将我牢牢压制在墙上。
我的背贴着冷硬的墙壁,身前是他的身躯,整个人被他气势笼罩,我能感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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