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求你,不问你,我不需要靠你施舍给我所谓真相!什么过去,什么梦境都见鬼去吧!我没那么下贱,我没那么不要脸……
我……
心内排山倒海,情绪汹涌,我脸上却越发平静,我感觉自己快分裂了,被硬生生撕扯为两个截然不同的自己。恍惚间,我眼角余光又瞥见他的脸,他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对,他也不可能察觉我内心里的狂风巨浪,这时候的他神色依然平静,甚至比刚才更……温柔?
没错,此刻的他是温柔的,甚至是温馨的,眉梢眼角被灯光晕染上点点金棕色,显得他眼波中的神韵格外醉人,哪怕我心里正有一座火山在喷发,看到他眼中神色的这个刹那,也被一股清泉瞬间压下去了些。
他没有看我的脸,仿佛连他也突然懂得含蓄与柔情了,他看着我放在桌上的手,低声道:“既然打定主意要跟你在一起,很多事情自然不会瞒你,这次……其实这次来,主要是为了确认。”
确认?
“确认什么?”我呆呆盯着他,下意识问了一句。
“确认你是吴邪。”他抬起目光,看进我的瞳孔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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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怔与他对视,所有问题都落回原点,包括我自己内心里并不想面对的疑惑——早在进入那些梦境深处时,我也曾怀疑过自己:我为什么会梦见这些?它们到底是过去的真实,还是某种无根由的臆造?梦里那个吴邪到底是不是我自己?
“你……你为什么要确认我是不是吴邪?”我感觉自己问出了口,但显然我并没有,声音完全嘶哑在咽喉深处,传不到他的耳朵里。
他也不可能听见我沉默的声音,相反,他似乎已沉浸入一种罕见的情绪里,这种情绪在他身上出现的机会是那样稀少,那样难得,即使那些漫长的梦境里,我也几乎没有见过他流露。
用通俗的说法形容,这种情绪应当是一种欢喜,一种终于得偿所愿的幸福感。
他的目的就要达到了,是么?
我静静盯住他,他垂着眼帘,轻轻拨动碗中的肉块,低声说着话。我看得出来,他并不习惯这样和人说话,在他远胜常人的生命时光里大概还是头一次:微微叹息,带着幸福和满足吐露语言。
“你是吴邪,所以我也,毕竟我们过去已经……来的路上我一直想,如果你真是吴邪,现在没有危险,那……之前给你看那本笔记,就是你过去写的那本,也是想借此做确认,看你是否记得过去……”
陌生的语言方式让他讲得很慢,算不得十分流畅,夹了一丝腼腆,却显得格外真诚,要不是我已从他那里受过太多挫折,或许也要沉浸到他的情绪里,和他一样喜悦起来。
但我还是保持了理智,牢牢抓住自己应该怀抱的心情。
此刻,我们在餐桌两头对坐,吃着不同的食物,拥有不同的心境:我痛苦而惶恐,他却迸发着满足与喜悦,这种不平等让我越发感到苦涩……还有不甘。
他追求的答案看来已经得到了,问题都解决了,所以他才会这样,而我……我想知道的真相至今还在迷雾中,让我四面碰壁,不得安宁。
为什么总是这样呢?
为什么总是他掌握着主动权?
我……
“你记得过去,记得我们的事。”他看向我,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在和暖灯光下显得格外俊逸迷人,黑发遮盖了他锋锐的眉角,深邃眼睛里仿佛有星光闪耀。岁月为他增加的只有睿智和刚强,一点儿没折损风姿。我心头一跳,那股憋屈的泻火默默死灰复燃,与黑暗的力量无关,而是来自于人性的暗面。
我发现自己开始嫉恨他,嫉恨他高高在上,掌控一切,将我玩弄于股掌,他想让我知道的我才能打听,不想我知道的,哪怕我撞得头破血流,也别想撬开他的牙关。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已变得狰狞,怕给他看出苗头,赶紧埋头喝汤,他还在那边喋喋不休,连带他身边的空气似乎都变作了温润的颜色。多么讽刺,过去我总希望他话多一点,哪怕谈论无关的事,可现在,当他终于话多起来时,我却只盼着他赶快闭嘴!
实在欺人太甚!
“……关于吃肉的事,我认为现在不用特别严格,熟肉的话……”
呼吸慢慢变得粗重,我感觉自己再也无法忍耐了,捏着餐具的手也开始颤抖,最后,我“啪”一声丢开汤勺,勺子在光滑的桌面上弹了两下,重重落到地上。
“如果我不是吴邪呢?”
我抬起头,挺直肩膀,打断他的自说自话,他收起话语,也看着我,片刻,他微微摇头:“你是吴邪,我已经确定了。”
“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是吴邪呢?”
我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整个上身向他倾斜,以这种压迫性的姿态向他靠拢:“如果你认定我并不是吴邪,而是……一个怪物呢?”
最后五个字我说得很轻,我也不愿意将它们说出口,那是我最恐惧,最不想去面对的东西。而他在听到这五个字后,神色也改变了,那股情绪退下去,他又成为了最初的那个他,也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站起来,一手扶着我肩膀,一手放到我头上,轻轻揉弄我的头发,低声道:“你是吴邪。”
你是吴邪……
喉结上下抖动,我再一次用尽全身力气克制着行将崩溃的情绪,巨大悲哀像夜幕一样笼罩着我,让我无从逃避,无从反抗。
我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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