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奴役与背叛,残忍与邪恶,怨毒与漠然……那人背负着天下正道最深刻的仇恨,每天都有无数人咒他去死;同时,那人也是所有魔头和邪修的偶像,他顶着“魔主”的尊称,一声令下,万人蹈火不辞。
就是这样一个绝代大魔王,击败了风度翩翩的容砂公子,抢走了昆仑神女的人,好像,也抢走了那位佳人的芳心。
九千年前,便是这三人的世代。
“但九千年之后,却多了很多不知好歹的蠢货。”
照神帝君淡淡说着,瞥一眼正贴着宁十九耳朵窃窃私语的容砂,语带自嘲般的愤怒:
“凤凰天赋姿容,便该对自己的仪表有所认知,不求遮遮掩掩,可也莫要肆无忌惮,大出风头……哼,你没听帝都有歌谣传唱,说这位追神女不到,天天在路边放浪形骸,招蜂惹蝶,平白添了几多fēng_liú债。如今这情形,你瞧像不像冤家讨债来了?”
陆漾算了一下,发现外头“讨债”的那两位姑娘看着风华正茂,却似乎都是万年老怪了,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
流幻元君神秘莫测,又终年躲在南海极乐岛上,虽说现于人前不过三五千年,但无声无息间已混迹了万年光阴,倒也有些可能;但师隐可是出身于堂皇刚正的极地不夜宗,那个宗门一年倒有半年时间得和域外天魔作战,门人动手时往往拼尽全力,底牌尽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不是本人……师隐成名于一千二百年前,入不夜宗于四千多年前,这都是不掺一丝水分的资料,陆漾敢拿自己的名头来打赌。
于是这时间上就有了很大的出入。
“哦,清安公子倒对这些历史了解得很清楚,想来你也知道朕的年龄喽?”
“……不敢,帝君与天齐寿,年岁自与寻常人等不同。”
这本是很常见的一句马屁,但陆漾郑重其事地说着,帝君端庄肃穆地听着,谁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你从哪儿知道的?”
“老爷告诉我的。”
“是吗?”
“是啊。”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老爷博学多才,无所不知。”
“是吗?”
“是啊。”
两人一问一答,问则问得飞快,答也答得利索。
帝君深深地望了陆漾一眼,收回了自己暗暗施放的小法术,沉声道:
“陆清安是吗……回去之后,来我龙塔一趟。”
“我家老爷说——”
“别管你家老爷了,他要执意不允,你就把这个锦囊给他。”
“这个?”
照神帝君又瞥了一眼容砂公子和宁十九,看这两人在不远处小声争论着什么,微微一笑,递给陆漾一团雪色光影,加了一句:
“只有他本人能打开,所以,你就别费心了。”
陆漾的心思被戳破,却只垂下眼帘,并未动摇他脸上那小人物面对君王时最常见的谄媚卑微笑容——即使对话的二人谁都没拿那个笑容当回事。
“我会去的。”他说,“我会劝服我家老爷,孤身一人前往龙塔。与此对应的,帝君您——”
“这就提要求了?”照神失笑,“朕果然没看错,你年纪虽小,胃口却大,从来不愿吃亏。”
“因为合作过一次了嘛。”陆漾也跟着改变了一点儿笑容,显出几分得意来,“您让我办的事情……”
“出去再说。”
“是。”
“至于你的条件,朕允了。”
“多谢。”
照神没问陆漾想要什么,陆漾也没向帝君反复确认。他们都对对方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们都确认了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个可以在无声之中达成默契的聪明人。
对聪明人,并不需要把话说得太透。
所以照神微一沉吟,便继续刚才的话题,对陆漾道:
“你也算出来了,这时间不对,流幻和师隐绝没有九千岁。对这个现象,你有什么看法?”
陆漾猜道:“凤凰公子有身外化身?”
照神帝君摇头:“龙月的束缚何等厉害,别说身外化身,容砂连一滴血都别想从这天壑里流出去。”
“影像?说书人胡乱编纂?有人冒充?”
陆漾一一提出假设,然后被照神帝君一一驳倒。
他叹了口气,正准备再扔出几个假设出去,忽的心中一动:
这个问题有这么重要么?
搁在平日来说,如此八卦当然相当吸引人,但身处错梦幻境,被困于天壑之底,外头还有邪宗和正道正在打生打死……他陆漾可以不急,身为一国之君、一城之主的照神,怎么也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兴致盎然地和人讨论这无聊琐事?
除非——这不是琐事。
刚才的结论瞬间被陆漾推翻。
看来,这场事故别有起因,而非只是两个被遗弃的女子寻夫求爱、解救梦中情人的简单旅程。
流幻元君和师隐都不足九千岁,不可能见过真实的容砂公子,只听闻那些野史传说,她们二人会心向往之,并为了救容砂而挑起战争么?
何况,照神并不是关押着容砂的“罪魁祸首”,就算她们顺藤摸瓜,找到了当年照神和容砂三人组的密切关系,事到如今,应该也没什么用了……魔主龙月已死,昆仑神女已死,凤凰容砂被囚,照神已经足足九千年没和这些人有联系——
嗯?
陆漾身躯一震。
他抬头看了看照神,又看了看和自家老爷已打成一片的容砂公子,忽略掉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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