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了一会儿,颇为困难地吐出三个字来:“好看吗?”
照神帝君不怀好意地道:“酷似其父。”
“……”
谈话间,天壑的火焰已被大块大块的黑暗吞噬。整个幻境,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照神帝君不再说话,容砂也调转了目光。分别在即,两位都显得异常平静——或许他们心中仍有起伏,但作为万年老怪物,喜怒不形于色,这是他们最基本的基本功。
陆漾握住宁十九伸过来的手,接着,他无言地看着容砂。
这位才是给了他最多错愕和惊喜的人,他让自己的这一趟冒险价值直线飙升,并且也对自身的了解突破了多年的瓶颈……陆漾却没有趁着离别之际将心中的疑问吐出,他只是立在宁大老爷身边,静静地看着容砂,没有期待他的解释。
此时一别,再见时不知春秋。那只凤凰说得越多,他心中的疙瘩就会越大,时间一长,注定了会孕育出心魔来,陷入走火入魔的困境。
容砂也很理解,所以他张开嘴巴,却只是笑了笑,说了句戏言:“……是幻术哦。”
陆漾点头:“嗯,是幻术。”
“看你可爱,逗逗你而已。”
“……还真是多谢了。”
“没瞧出破绽吧?”
“惭愧。”
“你的夫君是个器大活好、值得托付身心的……”
“谁管他!”
“哈哈哈,年轻人就是爱害羞,真有活力啊……唉,将来你要是有空,记得来找我,我给你讲讲童话故事。像你这么可爱的后生,我已经很多年没见到啦,真怀念当初认识阿漾的岁月……听说你叫陆清安?那你就不是我那个老朋友了,认错了人,勿怪勿怪。”容砂接着笑叹,“唉,人毕竟是老了,看谁都像是旧友,又总想着过去的陈芝麻烂谷子破事儿,是不是很可悲?幸亏你还年轻,暂时就先忘了我这老头子,好好度你的蜜月吧。”
“公子不老,友谊长青,一切都有着盼头。”
陆漾郑重地给容砂行了一礼。他忽略掉这位最后的调侃,明白这只凤凰是在给自己驱逐心魔,熨帖之至,心中颇为感激。区区一礼,便是陆漾能想到的最恰当的回答。
——我都明白。
容砂公子浅笑颔首,身形消散,气韵犹存。
行事不羁,但收尾却谨小慎微,这只上古大妖,其外表和内心都fēng_liú美丽得一塌糊涂,实在是让人难生恶感。
陆漾手掌一痛,却是宁十九捏了他一下。
他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在世界崩塌的大背景之下,宁十九的脸孔忽明忽暗,本该有些阴森,却让他用一个春光荡漾的眼神,柔化了整个天地。
“……”陆漾有些愕然,“老爷,你为何笑得如此恶心?”
宁十九又恶狠狠地捏了一下他的手掌,低头凑在他耳边,悄声道:“出去之后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和帝君……”
“赶紧打发他,和我回屋。我有要事和你说。”
“……哪来的要事?而且老爷,你那笑容实在是令人无法信服。”
“啧,告诉你吧,那只鸟和我说——”
陆漾侧耳倾听,但宁十九恶劣地卡在了关键的地方吊他胃口,只陆漾气得不轻。
要不是顾忌照神帝君就在旁边……
他磨着后槽牙,等红光散尽,天地明朗,双脚重新踏在西营坟场的土地上时,沉默了许久的照神帝君抢先开口:
“等天明。”
“……嗯?”
“我去先做些准备,破晓之时,毕功于一役。你需要做什么,不用我提醒吧?”
“……唔,臣之本分,陛下请放心。”
陆漾对照神也行了一礼,那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差点儿脱口而出,临时改口,也不知照神瞧出异样没有。
帝君大人走得匆忙,一眨眼功夫,这位破开空间封锁,堂而皇之地拂袖而去,一点儿都没有遮掩的意思。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认为那两个女人会任由他自来去,还会等他到天明……
不过,既然主事者都这么说了,身为一介小妖,陆漾觉得自己能做的也只有静观其变,遵从命令行事。既然照神让他等天明再下手,他也困倦得很,正好去流幻安排的小帐篷里凑合着睡上一觉。
他拔脚欲行,腿弯却忽的一软,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去。幸而宁十九及时地扶住他,好容易才没让他摔个狗啃泥。
“哦,有些脱力了,没事儿……”陆漾有气无力地说,“失了本源果然麻烦,去一趟天壑都得脱层皮……老爷呐,只能麻烦你了,背着我回去可否?”
“可以是可以。”宁十九说着,异常干脆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大踏步前进,“不过你这副惨样,真的没事吗?”
“废话。”
“把你嘴角的血擦掉再说话。”
“……”
“行了,可以说话了。”
陆漾哭笑不得,也没精神去挣开宁十九的怀抱,然后爬到这人背上去——这动作幅度太大,困难指数太高,不是明智之举。
于是陆漾深吸了一口气,唇齿微张,准备唱歌。
不管是什么伤病,总是敌不过他那强横至极的妖怪天赋。在被封印了法术与武功的今日,只有道境傍身,除此之外,便得多依仗这逆天之天赋了。本源不可弥补,但因本源而来的各种不良反应,想来都能通过唱歌解决掉。
然而他还没吐出一个音符,宁十九早已垂头,堵住了他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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