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身材臃肿,面上肥肉堆积在一起,几乎看不清五官。
她被家丁钳制跪趴在地上,犹如一只即将被宰杀的母猪,涕泗横流的同时浑身颤抖不止,粗短五指在沙土上不住抓挠着,留下道道痕迹。
她并不是唯一一个院子里即将被发卖的仆人,确实嚎叫的最为高声,最惨痛的。
犹如她面临的不仅仅是发卖,而是什么酷刑一般撕心裂肺。
孟如英坐在上首,她慢条斯理的品着一杯清茶,赤色骑装勾勒出她较好身材的同时也带着凌厉的气势,完美压制了众人。
怀瑾背着画卷站在她身后,沉默恭敬如斯。
“叮——”
瓷质茶盏被前者稳稳放在木?*希那清脆的碰撞之声叫院子瞬时安静下来——除了那妇人;
经过这十几天雷厉风行的整顿,孟府已无人因孟如英身为女子而轻视她,相反,他们一改孟员外未病时的趾高气昂,个个瑟缩着仿若鹌鹑,恨不得孟如英再也看不见他们才好。
不愧是大小姐,宗女就应该有这种气魄。
他们在私下里这样评价着。
“小姐老奴是孟家家生子,祖上三代都在孟府当差——”
那妇人不依不饶,她努力瞪大肥厚眼皮下的浑浊老眼,祈求又威胁的看向孟如英:“小姐一向仁善,还求小姐放老奴一条生路吧!”
“照你这样说来,我若不放,便是苛待下人,为主不慈?”
孟如英一只手摩挲着胸前圆扣,另一只手捧着这只手的手肘,她眸光流转抿唇一笑,一时间竟带了两分红儿的影子,骄傲又隐忍:“那就一条条数数你都**了什么。”
“怀瑾。”她微微侧首。
“其罪一,乱嚼舌根不敬主家。“怀瑾一般一眼道:”自机日前陆续有客人入住孟府,你便时常往客人身边凑,道小姐身为女子承担不了宗族大任。”
“其罪二,盗窃府中财务,共白银三百四十八两。”
“罪三。”孟如英忽然开口道:“怂恿在我园中当差的三等侍婢,你的外孙女,嘉颖是吗?”
她微微笑道:“勾引当时还是我未婚夫的崔公子,甚至胎珠暗结——可惜却被我下令赶出府去,虽然至今不知去向,但这些事还是要算清楚。”
那妇人听了,挣扎的愈发厉害:“老奴没有,是嘉颖自己**的!”
“先把她留下,其余人现在就发卖出去。”孟如英高声吩咐道。
园中家丁闻言,压着或面如死灰或痛哭流涕的家丁侍婢,一个个出了院子。
那妇人眸中射出惊喜的光来,似乎认定孟如英会放过她一般,顿时也不挣扎了。
原本拥挤的院子顷刻间只剩下孟如英怀瑾等五人,多出来的是两个压着那妇人的仆妇。
“父亲身为不善打理后院,我自小无人教导,也不十分精通。”孟如英缓缓起身,她脑后束成马尾的长发随风微微飘荡着,一如她目光投向远处,仿佛越过时光,见到那素未谋面的母亲,和此时已非生人,远在京城的兄长:“即便如此,我并未迷茫至不分忠奸善恶。”
她踱到那妇人深浅,垂眸看向那妇人,面无表情:“恶仆欺主。你之所以如此狂妄,不过是因为你儿子曾是父亲书童,又做过几年师爷。”
“若非那嘉颖害喜在园中不住**呕,甚至在我闻讯时言辞不敬句句挑衅,我还察觉不到她大胆如此。”
她负手而立,在妇人惊恐仰视中沉声道:“麻雀怀了卵就想跳上枝头作凤凰,奈何她心中的梧桐枝自始至终就不知道她。”
孟如英稍稍折腰,于妇人四目相对,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唇角弧度不断上扬,带着些许恶意:“崔公子当然不知道。因为嘉颖处心积虑,香药春酒轮番上阵最终春风一度的人,根本不是崔公子。”
那妇人瞪大眼珠,眼角几乎龟裂,她双唇颤抖,话音破碎不成语调:“难,难道——”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孟如英直起腰身,仿佛一株历经霜雪的松树,伫立在山巅缝隙之中:“知道为何我忽然打发侍婢,弄出那么大的阵仗,父亲却不闻不问吗?”
“因为你外孙女睡错人了。”
“中招的是父亲。”
“不!!!”那妇人忽然用尽吃奶的力气挣扎着,她布满血丝的小眼睛死死瞪着孟如英,油腻的嘴唇不停开合,似乎要在后者身上撕咬下肉来:“孟如英你这个不得好死的贱人!!!活该你嫁不出孤独终老!!!嘉颖是你同父的……”
她再也不能说话了。
怀瑾身影似乎还有残影遗留在空气之中,她手里握着一把小刀,刀尖上半截舌头犹在弹动,有鲜血滚滚滑落。
“!##@3”那妇人满口鲜血,疼的满地打滚,竟连两个仆妇都无法按住。
“管好自己的舌头。”怀瑾对那两个仆妇淡漠到,她将小刀轻轻一甩,那舌头连着血液落在地上,弹跳了几下。
犹在滴血的小刀被收回袖中:“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
两个仆妇忙不迭连连点头,不约而同决定将今天所见所闻封存进内心深处,再也不拿出来。
“将她带走。”孟如英回身,她一步一步迈上台阶,背影中是孟员外未“病倒”前没有的坚毅果决:“跟崔婆子说声,卖到西北苦窑里。”
两个仆妇应承下来,拖着死狗一般哽咽不止的肥胖妇人就走。
院门在两人身后徐徐合拢。
“如此小的府邸,都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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