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宓秋在前走着,脚步极缓,突然又轻声道:“我带二爷三爷进来,一定还跟你们出去。”说完径自左转,继续往前走。
三个人在林子里左拐右拐,一时前行一时后退,七兜八转之后终于来到泉帛山庄门外,黑漆门合死着,也没有人看守。阮宓秋叩动铁环,当当响了?*,没多时便有人来应门,恭恭敬敬簇着阮宓秋往宅院深磜呷ァ;
来的五人见着阮宓秋,眼中俱流露出诚挚的热切和喜悦,丝毫不为女子冰冷的姿态而有任何怠慢,铁手心中的疑惑,因之愈来愈深。
昨天偶遇的那老家人,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很不相信阮宓秋还活着,从阮宓秋自己说的话来看,她在莫家也过得并不顺心,该是早就被迫离开了,怎会今日不期而来,泉帛山庄上下竟是这样态度?
瞧来就似阮宓秋只是出门摘了几只柿子。
最奇的是山庄的下人们眼里仿佛除去阮宓秋再无旁人,这倒让铁手追命省心了,索性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泉帛山庄占地不少,但足有一半地方用来储药,庄主及莫家学徒以外,闲杂人等难以入内,唯是庄院前半用于起居,人迹多些。
自打百余年前莫驲冥夫妇修造泉帛山庄之日计起,这座甜柿林中沉睡巨兽般的大“医馆”,就颇享怪名。他们鲜少接待找上门来的病患,反而自己派人出庄寻生意,主动投医求治的,除非有大把银子,否则恕不收治。
就是这般怪异作风,经历二代庄主莫逸,到而今三代庄主莫舟流,竟然支持着泉帛山庄屹立百年。
铁手追命有机会深入武林奇地一探究竟,也十分着意谨慎。
二人跟着众人簇拥的阮宓秋步入山庄正厅,便见那处已经有个少年人在等着。那少年看去只有十六七年纪,尚未完全长成,容貌隐约带些稚气,衣饰贵而不华,气质竟然有几分王孙公子的雍容。
年纪轻轻就操持偌大产业的莫少庄主,甫见阮宓秋的身影,已忍不住大步跑来,执住她的双手惊喜道:“姨娘,你回来了!”
他的脸上现出将哭的迹象,甚至声音都委屈样地哽咽了。
阮宓秋见少年如此激动,目光也变得温柔,和平时冷冰冰的样子直判若两人,神情柔和了,仿佛连相貌都更加温婉。
追命眼见着阮宓秋从寒冬的坚冰融作春日的溪水,只挑眉嘿笑:“这回来得容易,走却难喽。”
铁手亦和声笑道:“原本就要等师兄回信,咱们特意来此处,不正是为了她么?”
他俩在一旁悄声说话,也都没去打扰阮宓秋和莫舟流。
说来奇怪,方才在庄外柿林乃至步入山庄以后,这女子都面无波兰,仍旧那副半点情感看不出来的模样,不成想见到莫舟流不过弹指瞬间,她竟像突然有了灵魂。
铁手追命心中的疑惑好奇,随着与阮宓秋的接触,只变得越来越深重难抑。
同样难以忍耐的还有满心的焦急。
按着阮宓秋讲述的种种,卢长生、甘祁涵、郑乐死于内讧相残,卢家无辜而死的十数人是被无名凶手谋害,卢长生卖出的孩子不知往哪里去了,软禁的孩子却另在别处。
要说这案子本来就乏线索,得了阮宓秋的讯息后,也还是雾蒙蒙的。
是故,对阮宓秋的话,铁手追命绝不敢尽信。
——他俩必要查出真相,除此之外,也非要把困在那“青阳谷”的女孩们救出来不可。
可是阮宓秋横竖不说青阳谷在哪,铁手和追命两个又没法去撬开她的嘴,二人也曾想过,她可能还在撒谎,这世上也许并没有这样一个山谷。
但他们不敢冒险。
那些遭逢厄运的孩童,无论是否还在生,无论是否救得下,他们总得去试。
阮宓秋抓定这根救命稻草,不到生死关头,怕是不会吐露真相了,所以铁手追命也只能勉强把那股急火压下去。
很苦。
简直已是焦灼焦虑焦躁、忿怒愠怒郁怒中作乐。
更须得戒躁拗怒。
铁手要平和向来是更容易些的,追命还得要喝下三四口酒,才真个能和和气气地看着走到自己跟前的阮宓秋和莫舟流。
女子轻轻推搡着少年人。
“流儿,这两位是四大名捕中的铁手二爷和追命三爷,你须得好生招待,千万不要怠慢了。”
莫舟流听得是铁手追命,即刻满目崇敬地施礼拜见。
“久仰四大名捕威名,二爷三爷光临敝庄,小侄荣幸已极。”
四大名捕的事迹他知道不少,早为这些有情有义、有理有担当的真英雄所折服,可惜不在江湖,今日得见实是意外之喜。
铁手还礼正色道:“少庄主多礼,我等冒昧前来,却是不合贵庄的规矩。”
其实莫舟流的父亲,亦即泉帛山庄前代庄主莫逸已殁去多年,但因莫舟流年少,坊间称他还是唤一句少庄主,从未听说他有不满过。
“二爷哪里话,我平日想请你们还请不到呢,今天多亏了姨娘,才算圆了我一见四大名捕的夙愿。”
铁手听他登时换了熟稔口气,眼睛里也满是真诚喜悦的光芒,便知这年轻庄主果然仍有少年气息,客套话说多了恐怕要厌。
他直觉莫舟流是个好孩子。
好,是生活和心情的好。
铁手从不妄论人善恶优劣,——尽管他确实会因第一印象而对人产生不同的感受,见的人太多,这也是免不了的。
莫舟流看起来就很容易相处,尤其是在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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