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请罪。”
“王爷请坐。老朽已是风烛残年,今日与王爷一见,不知来日是何日。”于并成声音极是衰弱,“我于家自太祖皇帝起,便承恩荫,到得文长、文原——于家虽不敢说是劳苦功高,但是鞠躬尽瘁忠心耿耿——”
商衾寒道,“定国公四代忠良,满门忠烈。”
“满门忠烈倒也未见得,只是,皇恩浩荡,不敢不报。”他说到这里,见商衾寒又要承奉,也不等他说话,“王爷不必替老朽宽心,老朽虽是木拱之年,倒还不算糊涂,子孙刑克,各有异志,老朽的微薄功勋根本不足以福荫后世。今日,王爷既肯顾我,纡尊降贵而来,老朽便厚颜一问,我这些不肖子孙,谁能得王爷青眼,看顾一二?”
商衾寒原要谦虚两句,于并成已喘息不止,握着商衾寒的枯手青筋暴起,眼目睁瞪,商衾寒早已料到于并成会有如此一托,反握住于并成双手,“定国公德昭国勋,自然后福无穷,文长很有志气,文原也孝顺得很啊。”
于并成拱手抱拳,“还要仰赖王爷。”
商衾寒便说了两句客气的话,于并成靠在床上,缓过一丝气来,强自谢罪道,“老朽实在力不能逮,尊前失仪,王爷请自便,恕罪、恕罪。”
商衾寒起身道,“定国公保重身体,小王告辞。”他一出门,于文原就连忙进来照看,另两个庶出的孙子文平文章却不敢多话,只是引商衾寒回到厅中。
其时于文长已替那只墨龟的脚伤涂了药,只是乌龟本来生性怯懦,适才又受了惊吓,他硬生生地扯出腿来上药,手背上被划了一道。
商衾寒看到于文长手背上的伤,但笑不语,只与于中玉闲话。未几,于文平传话说太爷爷叫爷爷父亲和文长,商衾寒对于文长微微点了点头。于文长心思机变,早已有所思量,果然,不到片刻便传出消息,于文长过继给于中玉的次子,曾于长华摊一役战死的成安侯,改名作于同襄,由生父于同勋的儿子变成了弟弟,于同勋于一夜之间,三个嫡子,一死一出继,商衾寒亲自参与过继仪式。于并成被两个老家人颤颤巍巍地扶着坐在大公案椅上,由于同襄向于并成叩了头,于同襄再拜于中玉,于中玉自是喜不自胜,亲自扶于同襄起来,接着便是于文原并两个庶孙向于同襄致礼,于同襄连连推辞,称道,“未祭先父,不敢受礼。”
商衾寒颔首道,“你这般知礼,很是不错。”
于文原听商衾寒说话的语气,只觉得奇怪,又见如今已是自己叔叔的于文长肃着双手答应的姿态甚是恭谨,越来越不明白,正自惊异间,于中玉已对于同襄道,“还不拜见师父!”
于同襄早都料到自己突然出继的原因,靖边王身份极高,若是拜在他门下,最少也该是于家第三辈,如此算来,自己便从皇后之弟变成了皇后之叔,如此才算辈分相当,商衾寒一派雍和,待他拜了三拜便吩咐起来,随意招手要他近前,亲自替他系上一枚猴枫挂印佩,随口吩咐,“这几日且留在家里服侍祖父,将于家枪法练熟,二十七上便随我回王府吧。”
“是,师父。”于同襄垂手答应,口气虽庄重但也难掩喜色,枫猴与封侯同音,印即官印,这玉佩向来寓封侯挂印,于同襄明白,这就是保证了,只是他心思深沉,也不刻意道谢,应答的极为随意,仿佛他二人本就是经年的师徒一般。
于文太新丧,于家世代功勋,商承弼虽不在京安,也颁下不少恩赏,更有无数达官显贵前去吊唁,正是银纸遍天,元宝漫地,极尽哀荣。商衾寒亲自主持祭礼,连景衫薄也被允许出席。众人见于文长所立班位、执丧之仪已是大为不同,也不免心下纳罕,于氏一门,为大梁三代皇帝南征北讨,子息已是单薄,如今更只有于同勋这一脉最是昌盛,可就算如此,也不至于嫡长子新丧,就又将二子出继啊,更何况,谁都知道于文太的死同靖边王的小师弟有关,又为何是靖边王来主持丧仪。轰轰烈烈的葬礼之上,有不少人亲眼见到如今已是于同襄的于文长侍立在商衾寒身侧,又有人亲耳听到他称商衾寒为师父,这才确信,原来靖边王竟与于家结盟,一时之间,京中人心浮动,纷纷猜测商衾寒动作,商衾寒却只是在回西北之前向商承弼上表请于同襄与于家如今唯一的嫡孙于文原赐爵。
商承弼狠狠将奏表摔下去,晋枢机轻轻替他揉着肩膀,“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成安侯一脉几成绝嗣,于同勋总要过继个儿子给弟弟的,他究竟是战死疆场,你难道还能不给他的后嗣一个身后荣吗?至于于文原,也不过是让他袭了于文太从前的爵位,都不是什么非分自请,怎么就发这么大的火。”
“靖边王好大的胆子!他知不知道朕最恨朝臣结党营私!”商承弼这次可是真的火了,“他试探朕一次又一次,真的以为每一次朕都这么好兴致吗?”
“这倒是不怪靖边王,他小师弟砍了人家一个儿子,他自然得调敎一个更好的还回去。只是不知怎么挑上了于文长,我听人说,于文长志大才疏,机变狠辣,不似他选徒弟的风品。”晋枢机随意捻了个花生蘸送进嘴里。
商承弼道,“于家这些小辈,于文太轻浮,于文长孤仄,于文原幼稚,剩下的都是些庶出,若要挑,朕也会挑于文长的,他再狠辣也不过是个娃娃,挑个小人总比挑个笨蛋的好。更何况,如今于家与王叔一损俱损,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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