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封闭式俄语学习课程。到夏天结束时,我思维时使用的语言已经成了俄语,连做梦时用的也是俄语。不管用什么语言,模式都是一个:思维就是在心里、用内在语言说话。
如果思维时使用的是一种没有发音表达形式的语言,那会怎么样?我对这种情况一直很好奇。我有一个朋友,父母都是聋子。从小到大他一直使用手语。他告诉我,他思考问题时心里用的语言常常是手语。我非常感兴趣,思维竟然能够这样构成。此人思考时内心没有声音,脑子里只有一双手比来划去。
在学习七肢桶语言b的过程中,我也有了类似体验,其怪异程度比我那位朋友的情况有过之而无不及:构成我的思维的是一团团图像式符号。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思维竟然不是通过内心的声音表达!只是凭着心灵的眼睛看到一团团七语,像窗户玻璃上的雾气一样渐渐展开!那一瞬间真是让人心醉神迷。
我的书写越来越流畅,七语书写之前在脑子里便已经完全成形,即使比较复杂的观念也能一下子、同时形成文字形式。但这并不是说,我的思维速度比从前更快。只是,我的思维与极度对称的七文保持一致。七文好像并不仅仅是一种文字,它们几乎类似于佛教中帮助禅定的象征宇宙的几何图案。我发现自己仿佛进入了某种冥想状态。在我的冥思中,前因与后果不再是各自独立的两个个体,而是交织在一起,互相影响互相作用,二者不可分割。观念与观念之间并不存在天生的、必然的排列顺序,没有所谓“思维之链”,循着一条固定的路线前进。在我的思维过程中,所有组成部分的重要性都是一样的,没有哪一个念头具有优先权。如果有优先权这个说法,那么,所有组成部分都具有相同的优先仅。
国务院派来一个名叫霍斯纳的代表,他的任务就是根据我们与七肢桶的交流,就这个问题教训我们这些美利坚合众国的科学家。我们坐在视频会议室里听他滔滔不绝。我们的麦克风是关上的,于是盖雷和我可以交换意见而不打扰霍斯纳大人。有时我们也听听,可我担心盖雷白眼翻得太多,这对他的视力可不是好事。
“它们从遥远的星际来到地球,一定肩负某种使命。”那位外交官说。从扬声器里传出的声音带着一丝金属腔,“谢天谢地,它们的目的似乎不是征服地球。但如果不是为这个目的,其目的是什么?它们是采矿的?人类学家?传教士?无论其动机如何,它们肯定想要什么。或许是我们太阳系的采矿权,或许想要有关我们人类的信息,或许是想在人类中间传教布道。肯定想要什么,这一点我们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我的观点是这样:它们的目的或许不在于贸易,但这并不是说,我们不能和它们搞贸易。我们需要了解它们的目的何在,我们手里有什么东西是它们想要的,就这么简单。一旦掌握这个信息,我们就可以和它们开始谈判。
“我要向诸位强调一点:我们与七肢桶之间的关系并不一定是对抗性的,不一定它们的收获就是我们的损失,反之亦然。如果我们处理得当,双方都能够成为赢家。”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一场非零和游戏?”盖雷装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噢,我的天哪。”
“非零和游戏。”
“什么?”你会从卧室方向转过身来。
“指双方都是赢家。我一下子想起来了,叫非零和游戏。”
“就是这个词儿!”你会叫起来,在笔记本上记下,“谢谢妈妈。”
“这些原本知道。”我会说,“毕竟跟你父亲一块儿过了这么多年。只是有些事磨掉了,没想起来。”
“我就知道你知道这个词儿。”你会这么说,突然给了我一个短短的拥抱。你的头发一股好闻的苹果味儿,“你是最棒的妈咪。”
“露易丝?”
“嗯?对不起,我走神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问你,你觉得霍斯纳先生大驾光临,有什么意图?”
“我宁愿不去想它。”
“你这一手我早就试过:甭理会政府,没准儿过一段儿它就会自己灰溜溜走掉。它不会。”
好像为了证明盖雷的断语,霍斯纳继续喋喋不休:“你们当前的任务就是好好回想自己了解些什么,看能不能发现任何有助于我们的线索。七肢桶暗示过它们来此的意图吗?或者提过它们看重什么东西没有?”
“哎哟喂,我们怎么早没想到注意这些方面。”我说,“马上就办,长官。”
“悲哀的是,咱们还真的不能不做。”盖雷道。
“还有问题吗?”霍斯纳问道。
研究沃兹堡视镜的语言学家伯哈特道:“这些问题我们向七肢桶提过无数次了。它们始终说来这里的目的是观察。它们还说,不可能与我们交流信息。”
“它们就是要我们相信这种说法。”霍斯纳说,“但请各位好好想想:这怎么可能?我也知道,七肢桶时不时停下来,不和我们对话。可能这是它们那边的一种策略。如果我们明天也不同它们对话……”
“如果他说出什么值得一听的东西,叫醒我。”盖雷道。
“这话我正想对你说呢。”
盖雷头一次向我解释费尔马定律那天,他说过,几乎每一条物理定律都可以阐释为变分原理,但人类头脑在思考这些原理时往往将它们简化为表述因果关系的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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