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两道回廊,贾妃抬头道:“哟,到了,筠儿,你该知道怎么做?”出乎我的意料,老太君竟能坐起倚榻,也未像贾妃担忧的心怀成见,从神情中见她无喜无怒,说话断断续续的,语气平淡,但我猜她多半还是欢喜,只是末全然表露。
贾妃则很热心,尽说些“我”过往的趣事,逗老太太高兴。
老太君最后让人捧来一道翡翠的玉牌,镂空雕刻,上书“光复河山”四个篆字,辞色陡然见厉:“贾氏……遗训,你接稳了!”
贾妃面有异色,迟疑片刻,以目示意我接牌,道:“筠儿,不可辜负先辈的遗教!”
我郑重接过:心中纳闷:“这是什么?见面礼吗?还是传位的信物?”
又坐了片刻,贾妃道:“老太君累了,歇会罢。晚间是筠儿的大喜事,我再让新人来磕头!”
老太君这才稍见欢容:“让三郎加把劲,再提一提我这把老骨头,我到堂中受过礼,也就无憾了!”
贾妃笑道:“不用!老太君没照镜子,您现下可精神着哩,一会孙女扶您出去。”
老太君笑着点头道:“那敢情好!”
出了老太君屋外,贾妃容光焕发,春风满面,扶了一下我肩膀:“筠儿,老太君终于放下心结了,我真高兴!”
我也替她欢喜:“姑姑,你走路都轻快了好些呢!”
贾妃仰天吸了口气:“是呀,了却了一桩心事。你不知道,老太君有多固执!谢谢你了,筠儿!”
我讶道:“我可什么也没做呀?连话都没说两句。”
贾妃道:“你神气淡定,不起慌毛躁,老太君最喜欢你这样的乖孩子啦!”
我暗下汗颜,嚅嗫道:“是吗?”其实,我那时在想着师姐,不知她现在是否还在宫中?
“也许……也许是因你不太像你爹爹吧?似道坐下来,也很能装出样子,但你不同,你是骨子里透出的沉静之气,这些瞒不了老太君的……”贾妃沉吟道。
我有沉静之气?师箪若在,听了这话恐怕要笑掉大牙了!师尊每当施训,总是说我“太浮躁”,非修道者气性:“丹儿,气静方能察远,性浮易惹心魔,你记住了!”、“畜生!你若坠入红尘,不须半年,我辛苦帮你培育的灵基就会被你败光!”
没想到,在“红尘”中却有人替我平反,说我有“沉静之气”,纵然我面皮坚厚,脸色也不由通红起来。
贾妃撩眸讶道:“咦?筠儿,你脸红什么?经不起夸了?”
我摸了摸玉牌:“老太君给我这块王牌,上面写着’光复河山‘,莫非是要我……?”
“这块玉牌,是你爷爷当年率军征北时的令牌,上面为何会有’光复河山‘四个字,倒不是咱们贾家狂妄,而是另有缘故,往后亢总管自会跟你细说,但我要劝你一句。”
“姑姑请讲!”、
“这四字训宜默记于心,不可轻言。先辈有此殷盼,后人未必能行,你若有志于此,也有此才能肯为朝廷出力,当然很好,否则,修身齐家,未尝不是件无益于世的事。筠儿,’治国、平天下‘岂是人人能谈得上的?’光复河山‘这四字何等堂皇,又何等沉重!本朝上下,谁不拿它说事,谁又能做得到?便是当今皇上,早些年,也常念念不忘,以它鞭策自己,如今却提得少了,不是不想,是无力办到。况且,这四哪个字,既能成事,也能害人!”
“这话怎么讲?”
“成事是指,大西言之,它能激励大家,都朝往这目标努力,振兴朝廷;小而言之,则鞭策个人奋发有为,建功一番功业。害人呢,是指本朝南渡以来,不知有多少人、多少事受这四字之累,有的狂妄躁进,自取其辱,伏尸遍野,大伤国力;有的借名说事,打击异己,图一己之私;有的空谈说教,耽误实事;有的呢,明知自己才具不是,但背负重名,不敢推却,勉力为之,反落得害人害己!”
我自幼与世隔绝,对家国之念本是极淡,但师尊年轻时甚为好学,身为道士,亦可称得上是一名书生。凡书生莫有不系心家国,我多少受了他一些影响。每当提起国恨,有时也会跟随二师兄一道起哄,都称当今朝廷,身居上位者莫不是贪财好色的瞻小鬼,没甚鸟用,以稻米喂食他们真嫌浪费,全该去吃屎!如今听了贾妃一番话,虽然不合己意,但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便道:“姑姑明见,孩儿记住了。”
“你要特别小心宋恣、吴七郎等十兄妹!他们这帮人当年随你爷爷征战,上马挥戈杀敌,下马豪歌纵酒,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早已积重不返。南归之后,他们互相不能离去,沉于往事不能自拔,前些年,已经疯了一个杜将军了,伤及了许多无辜,其他人若不加以约束,只怕也会惹出大祸。这也是我不敢放任他们离府散去,要你到这边任府主的缘故。筠儿,这帮人用得好,自是国家利器,用不好,则为祸世间,你的担子不轻呢!”
“他们真能听我号令?”我心下跃跃。
“他们身后另有道门制约,对着令牌发过誓的。”
“道门,是真武教吗?”
“不是的,你爷爷那块令牌,你知得自哪里?”
“哪里?”、
“茅山祖庭,宋恣他们多为山东人,是茅山宗的俗家弟子。”
“啊!……”个印证了很久以前我在师门听到的传闻。当今各大道门,不便直接干预朝政和俗务,都会隐于俗世势力的身后,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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