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夏看着怒气冲天的公公,勾起了她对父亲的无限回忆。她想到父亲的惨死,母亲的病痛,眼泪像将军山的瀑布哗哗往外流。老爷子用悲切的、后悔似的声音对她说:“你娘辛苦一辈子,多不容易啊,赶紧回去吧。”
“爹,您明天跟我们一起去赤北空山。母亲要是知道您受了伤,我把您一个人丢在家里,她肯定会骂我,说不定要把我撵回来。您要是去了,母亲一定会开心,您和我们一起回去。”
此刻,金春真想抱着眼前的公公大哭一场,把母亲受的苦,遭的罪,统统说给他听。老人无奈的转过身,看了看儿子李伯木,又摇了摇头,又看了看伤心欲绝的儿媳妇金夏,无可奈何的说:“要不跟着你们去,我就只有拿个破碗碗到红军广场墙根下坐着要饭了。也好,我们一起去孝敬她。”
老爷站起来,走到门口,耐不住性子似的转过身,把眼睛眯成两道缝,里面是动荡不安的黑洞洞的人性深渊,沸腾着一种永不可抑止的激动,迸发出愤怒的火光。老爷子双手垂直,奇怪地颤抖着,好像要挣脱他那衰弱的、饱受苦难和岁月摧残的身体。他冲李伯木夫妇大声说道:“我们这就走吧,在孝敬面前不要迟到。”
当晚,他们就赶到了赤北空山,赵桂芝,秦氏,李山东,三位古董似的老人围坐在沙发上,说着他们那个时代的话,讲着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情世故。他们开心,新时期的年轻人永远体会不到那种幸福和快乐,他们心中的友谊,才是真正的天长地久。
第69章 80后
赵桂芝的病固然是一天一天在加重。月头见孩子们回来,她的病痛减轻很多,月末孩子们离去,病痛悄悄侵入伤口,像一只番茄越长越大,在孩子们一来一去的时间里,病痛把赵桂芝折磨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宛如骷髅。明天是八月一号,该金国安回来照顾母亲,当年张英卖血送他读书也正是这个月份,可是金国安没有回来,田芝花和金齐山提前回来了。赵桂芝看见孙子就忘了病痛,把金国安忘在了脑后,他回不回来都无所谓了,孙子是医治奶奶伤痛的镇痛剂,麻醉药。赵桂芝拉着金齐山的手,摸着他的头,一个劲儿的笑,金齐山望着她枯瘦而苍白的脸峄乩吹摹n蚁日展四几天可不可以?;
“花木兰替爹从军,孙儿替爹照顾母亲,军队接受了花木兰,我为什么不接受我孙儿呢?来来来,先坐下来让我细细看看。”
赵桂芝一边开心的说,一边把金齐山拉到椅子上坐稳。
土地勤劳庄稼人就丰收,父母忠厚子女必定贤达。也就是说,金齐山虽然出生在大城市,长在大城市,授一流的教育,但是,他的血液里还流淌着赤北空山人的骨气,说得直白点,金齐山没有完全被城市化,没有彻底净化成一只羽毛时尚,行为低劣的烂鸟,而是一个船箭即将分离的矛盾体。这个矛盾体由于授赤北空操纵,对他的飞行轨迹作了调整,他本人也敬畏这片土地,所以,他不但进入了正确的轨道,而且还与地面保持联系,也就是人们说的:他是一个接地气的现代产品!金齐山像大伯金建国一样,把奶奶的衣服,床单,鞋子,裤子,洗得****净净,翻晒铺草,升柴火给奶奶煮药,给奶奶喂药,给奶奶喂饭,给奶奶倒痰盂,他的细心和耐心足以证明他受过良好教育,不愧为一个大都市的知识青年——80后。
一天中午,金齐山偷偷来到后山,就像在庙里跪拜菩萨一样跪拜在爷爷的坟前,然后靠在坟头石上,就像坐在爷爷怀里听故事那样,眨巴着眼睛,望着天空,宛如望着老人的脸,一动不动。乍看他是在聆听故事,仔细一看他是在等爷爷回答他的问题,来证实父亲给他讲的事是不是故事,而是事实。金齐山静静地听着,静静地看着,静静地想着,眼眶里不知不觉泌满眼泪,就顺着脸颊往下流淌。我在监听器里找到了金国安在儿子脑海里画的一幅画:“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刚从冰冷的水里捞起,一群可怜的孩子趴在他湿漉漉的尸体上痛哭,一个大肚子女人坐在地上抱着他的头,嘴唇紧紧地贴在他的额头上,泣不成声。三三两两的村民跑过来扒开他们,把尸体抬回直角三角形的院子里。这时候,有一个秃顶男人站在台阶上,对着村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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