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拾起地上的碎瓷片,让下人进来打扫干净,然后站在一旁。
夏渊抖着手指他:“你这人……你这人……简直不知好歹!”
荆鸿叹道:“殿下息怒,臣给您盛碗汤吧,清热去火。”
见他这般照顾自己,不用喝汤,夏渊的火气就灭了大半,但他是典型的恃宠而骄、得寸进尺的人,于是仍板着脸:“我手疼。”
言下之意,你喂我吃。
荆鸿端着汤碗喂也不是放也不是,幸好这时他等的人到了。
随着太监唱喏,外面已经跪了一地。
皇上来了。
夏渊吓了一跳,连忙收敛起在荆鸿面前飞扬跋扈的小模样,恭恭敬敬地迎接他的父皇。他想着,父皇不常来朝阳宫,此次前来,多半也是探望他的伤势,顺道考察一下他最近的学业情况。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父皇一踏进殿门就道:“荆辅学,你可知罪?”
荆鸿跪地:“臣知罪。”
夏渊一头雾水:“怎、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荆鸿,你又知什么罪了?”皇帝问罪与皇后问罪可是完全不同,皇后顶多教训几句也就罢了,皇帝却是一句话就能要了人脑袋的,夏渊一下子就给他们的对话弄懵了。
皇帝不理他,只对荆鸿说:“朕让你辅助太子课业,你就是这样辅助的?哼,朕当日真是看错了你,这才几日,朕的皇儿就受了伤,让朕如何放心将其托付于你!”
荆鸿叩首:“臣认罪。”
夏渊瞪大了眼睛:“认罪?认什么罪啊你! 你干嘛总往自己身上揽罪啊!”他见荆鸿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赶忙转向皇帝辩解,“父皇,荆鸿他有好好陪我念书啊,他很尽职尽责的,根本没犯什么错!”
皇帝道:“没犯错?你倒是护着他。看来外界流言并非都是虚假,你终日与辅学厮混,不知分寸,荆辅学真是带坏了你。”
“没有!那都是他们胡说八道!”夏渊见越描越黑,急红了眼,“父皇,儿臣没有骗您,儿臣真的有好好读书习字,不信的话,不信的话,儿臣这就背书给您听!嗯……君子贤其贤而……”
“住口!死记硬背再多书又有何用!不过就教你这几句,却让你这当朝太子追着一只扁毛畜生大叫大嚷,还从树上摔下来受伤,这不是他的错是谁的错?!”皇帝声色俱厉,“来人,把荆辅学给我拉出去,杖责四十!”
既是前来兴师问罪,皇帝自然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
“父皇!那是儿臣自己不争气,不关……”
“太子殿下!”夏渊的惶然被一声清喝打断,随即荆鸿望着他淡淡道,“殿下不用替臣求情,此事的确是臣失职所致,臣甘愿受罚。”
皇帝一声令下,荆鸿便被拖到了院中。
侍卫将其押跪在粗砺的石头路上,杖刑立时开始。
木杖敲在皮肉上,发出阵阵闷响,如同敲在夏渊脑袋上一般,夏渊忽然失去理智,冲过去给了那名行刑的侍卫一拳:“住手!不准打他!”
他用了全力,那侍卫被打得趔趄,但并未停手,他很清楚自己该听谁的指令。
夏渊架住他下落的木杖,恶狠狠地瞪视着他:“你再动他一下,本王让你十倍偿还!”
那侍卫被太子的神情吓住,一时竟忘了动作,直到皇帝怒道:“继续打!”
啪,啪,啪……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夏渊气得面目扭曲,张牙舞爪地要和那侍卫拼命,荆鸿揪住他的衣摆:“殿下,别闹了。”他脸色惨白,因为疼痛而闷哼了一声,汗水浸湿了散落的长发,滴滴答答,在石头缝里汇成了一小滩。
夏渊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给揪住了——
这是他的人,这是这世上最最关心爱护他的人,他身为太子,眼睁睁地看着他受苦受伤,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皇帝皱眉:“像什么样子,把太子拉下去,罚闭门思过,禁足一月!”
“父皇!父皇别打了,荆鸿没有错,呜呜,荆鸿……”
“三十八、三十九、四十。”
荆鸿趴伏在地,背后一片血肉模糊,他气若游丝地说:“谢陛下。”
皇帝不动声色:“荆辅学,你好自为之。”
太医在给荆鸿诊治时,夏渊抹着眼泪,看都不敢看。待太医走后,他紧紧攥着荆鸿的手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殿下,你是太子,你不该哭。”
“我算是什么狗屁太子,我连你都保护不了!”
荆鸿安抚地拍拍他的手:“殿下还不明白吗,荆鸿此身,就是殿下的替罪之身。陛下不是要罚我,而是在惩戒你处事不谨慎,让人抓住了把柄。”
“把柄?”
“对,宫中流言四起,显然已经有人对你起了歹意。陛下这是在警示你,今后凡事要多加小心,禁你的足,也是想要护你周全。”
夏渊将信将疑:“是这样吗?但父皇也不用把你打成这样吧?”
荆鸿笑道:“殿下,你可记得,陛下今日仍然喊我‘荆辅学’,就是变相承认了我辅学一职的效用,杖责四十,不过是打给别人看的而已。”
“给谁看?”
“给朝阳宫里的好事者看。”
夏渊仔细琢磨着荆鸿的话,不知怎的,混沌的思绪中像是突然融进了一道光,那些原本想不明白的关窍,竟是都能想通了。
他心下稍安,看荆鸿昏昏欲睡,便要爬上他的床:“荆鸿,念在你为我受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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