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加没有理会后辈正义感满溢的怒吼,图拉神在上,和一个脑子里只有阳光和稻草的人同处一室快要恶心得他自杀了:“直呼职位更管用,光明神使。别忘了我和你平起平坐,别想越权插手我的事,也别想套近乎。”
“我并没有对卡洛做任何出格的事。”兰加随意地拍了拍一本地图般巨大的《炼金术与星相》,屁股一歪就在书上坐了下来,眉眼轻蔑地看着不受控制地自喉咙中发出嘶嘶怒吼的莱恩:“别忙着干嚎,那都是他的职责。”
兰加百无聊赖地伸长了脖子去等最后一滴加了苦艾的药酒落下,酒滴挥洒间莱恩看不清他晦暗表情:“也是我的。”
“我猜就算笨得像个光明使者也该看出来了,我们尊敬的祭司大人为骑士长的安危焦虑不已,不得不做出更大牺牲愉悦神明。比起我们每个满月惯例的祭司,更难捱的大概是国王最近每晚都传召他,但拉斐尔大公从前加冕时也是得到了神谕的,名正言顺,卡洛自己一手把他推上了王位,也怨不得谁。”
“等等,你在暗示什么?!”
“看来你还不算无药可救嘛。”兰加随手朝莱恩脑袋上砸了本书,莱恩闪身险险避过,书脊正长大了血盆大口扑向他。
莱恩忽而沉默,神情也变得严峻:“陛下想要除掉骑士长,夏尔的声望太高了。”
“嗯哼。”兰加讽刺地笑了笑:“既然是神谕之子,祭司当然要像侍奉神一样尽心侍奉他。神有什么花样你我清楚,陛下可就不一定了。你大概不知道陛下的寝殿里有什么,他打造了一座刑台——或者说,观景台,用以插花的花瓶,你想怎么叫都行。”
兰加一脸颓靡地换了个较为舒适的姿势,惨白的修长手指神经质地在酒壶上敲打着:“那东西就像个断头台,祭品的脖子会被项圈牢牢绑住,两只手吊高……不用说我们尊敬的祭司大人就是最配合的祭品,为了骑士长他还可以每天自发地弓起腰。如果你想了解更多的话,陛下会用随便什么趁手的鞭子打他,用细长颈口的葡萄酒瓶之类插入他,然后尽情地干他。从骑士长被迫出征那天开始,陛下已经享用了三个满月了。”
莱恩的拳头早在阴翳使者意料之中,兰加懒散地勾了一个五芒星的禁制,说不上什么情绪,只是冷嘲地看着光明神使眼眶发红,似乎体内的保护欲正要破体而出,像个透明的萤火虫罐子一样把他照亮、烧着。
“别像头被阉了的狮子似的,你不过是知道了点你早该知道的事。”
莱恩痛苦地想起方才他看着卡洛远去,祭司的身影像一只蝴蝶飘摇在刀戟里。夜色寂静,他便听清了卡洛行动间脚镣清脆的碰撞声。
然而卡洛没有一眼向他求救,甚至连声脆弱的叹息也吝啬。
如果他能从沉重的负疚和愤怒中抬起头,便会看到兰加痛快的神色:“你的反应比我想象得平淡,看来卡洛又一次做了正确的事。你可以忍耐,还够听话,听话到能听他的命令伤害他。”
“……我不过是以神之名。”莱恩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光明权杖,甚至在想如果捏断会怎样,但显然他的力量只恰巧够侍奉神,仆人不该妄想僭越主人的权利。
“得了,忘掉神学院那些课本吧!你以为神是怎么决定让他成为祭司的——”兰加冷笑着,那一瞬怨愤竟然是他整晚最有生命力的眼神:“议会、当年由拉斐尔大公亲信的贵族子弟组成的禁卫军……还有你我,骑士长。”
“我们不过是神用来碾过他的棋子。”
“不——!这不可能!你是说——!”
“没错,他被锁在神殿里三天三夜,他们lún_jiān他,看他是否足够资格侍奉神。忍受不了的早就见了阎王,至于活下来的么——”
兰加颤抖着摔掉了酒壶,自喉头挤出扭曲的笑声:“你看过他身体里那朵昙花,那是贵族们每人一针刺上去的。神允许这些仆从分享祭司,他只要祭司的血。当祭司受到了足够多的惩罚和净化,他便摆一摆尾,让鲜血凝结成永不褪色的昙花。”
莱恩踉跄地跪在地上,眼中却有一蓬明亮的怒火熊熊燃起——
神啊,如果真的有神,请回答我无解的问题——
什么样的神,会将如此非人的耻辱和折磨施加在他的宠儿身上?
这究竟是考验,还是在践踏他们的信仰。
续篇2
03
成为神使时莱恩也面见过国王,拉斐尔大公也是一头黑发,但同散漫的兰加不同,他像是恨不得能令每一缕鬓发都闪耀如地狱之马的鬃毛。兰加也是贵族出身,但因其阴郁和危险的性格少有人接近,拉斐尔同样尊贵高傲,眼中却总有三分似真似假的戏谑——
不论国王陛下永远保持在脸上的微笑是何目的,他至少成功吸引了臣民们飞蛾扑火。
莱恩没有陶醉在国王伪装出的亲近里,他只谈公事。拉斐尔也没有露出哪怕一丝恼怒,依旧彬彬有礼,像个最虔诚的信徒。
莱恩难以想象他会对卡洛做出……做出那样的事,但摆在眼前的事实让他不得不承认这点。他正挥动法杖,借兰加占星塔上的水晶球观察,观察此刻卡洛的情状。
他本来不想用神力冒犯祭司和国王的隐私,但兰加请他喝了几杯苦艾酒,他们还打了一架。
“祭司大人说国王要听星象,为什么不找你?大占星师?!”
“因为他根本不在乎什么鬼扯的星象,醒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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