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七年前我收下他前,师父便已说过他不合心意,我本重视他能为族人着想的情怀,至于性格,适当打磨便是,然而……即便交到他手上的流月城再如何干净,也难免杀伐决断之时,”沈夜一滞,摇头叹息,“是我待他过于宽纵了。”
沈夜年少之时,曾被沈父奉行严师出高徒的规则教养,然而沈父此人过分耿直,只知一味压迫、不懂激励原则,还爱好肆意妄为,为满足自己的忠诚、以沈夜的底线沈曦与欧阳少恭相挟,无力反抗的沈夜痛苦不堪,只得拼命隐忍,别无选择地当上大祭司,又倒了血霉、遇上流月城中最特殊的一代城主,自此之后亲眼看着曾经的自己一点一点地腐烂。
倘若真的彻彻底底烂到骨子里,沈夜也不会过得这么心塞纠结,比如初登大位时放过叛党余孽、近侍背叛却不敢告诉华月,当上大祭司大权在握、混吃等死便可,万万不必将百年俸禄全部用于为族人谋福——少时是他的父亲逼迫他、长大后则是自己逼迫自己,沈夜自是深谙此理:人皆被yù_wàng主宰,是以为达目的做些不喜欢的事,原也不是什么奇怪行为,只要结果是想要的,过程再苦再难、迫于现实强求无法选择自己想走的道路,也无甚不可。
那着实太难过了,每一步、一举一动都是煎熬与挣扎,一分一毫的不坚定都有堕落之险,是以看到与他少年时相仿的谢衣,沈夜万万不愿他再经历这番苦楚,本意是想疼宠惯纵,但为了谢衣以后不受欺负,沈夜仍得扮黑脸、让他学会收敛锋芒,然而后来又发现,谢衣对他全心全意相待,不必强迫亦仍会为令他满意而努力——自此之后便将谢衣当作沈曦来惯、只要不惹到欧阳少恭,便再也不曾对他严厉过。
谢衣轰塌神殿一角,沈夜不曾责备、反而一力承担损失,此事大抵便是开头,后来这些善后之行时有发生,例如谢衣设计了几样便民偃甲,却因年少资历浅薄无法得到诸位高阶祭司认可、量产的资金久久不能通过,沈夜便再行独裁、不顾众议顶着压力颁布命令,甚至又自掏了二十年的腰包,帮助谢衣实现让族人过得更好的理想;例如拔擢年仅十八岁的谢衣为破军祭司,不得已又偷偷摸摸、背着谢衣与华月,送了几个乱嚼舌根无药可救的家伙去瞳那里杀鸡儆猴;例如那日谢衣与他商讨偃甲炉,看出谢衣对风琊的抗拒,之后便亲自出手压迫风琊、令其乖乖协助谢衣——
“诸般好人好事,莫非要我与你一一说来?”少恭抬手轻柔抚平他的眉宇,叹道,“你素来护短,惯纵也是情有可原,便当作教训,何况来日方长,不必心急。”
恰到好处的安慰令沈夜长舒口气,绷直的脊背也微微放松,抬眸温温柔柔地望着少恭,“不错,是以、这些事我原无意提起,在师父面前情难自禁,还不是怪师父过于惯纵。”
“呵,”沈夜难得如此任性,少恭便低笑一声,摸摸他的头顺毛,“是、是,不过,单方面的惯纵实非好事,但我与阿夜互相惯纵、却是不同,”言至此处,少恭稍作停顿,静静凝视沈夜、温文尔雅的眉宇愈发柔和,“阿夜难过,便说与我听,我若不快,便去寻阿夜,你我作为彼此归处,不也十分不错?”
“……归、处?”沈夜有些怔忡地喃喃念着这个词,静默片刻后、终于面露释然,认真看着少恭,“着实不错,还望师父记得今日约定。”
“自当铭记。”
音色依旧温稳、其中坚定却不容置喙,欧阳少恭稍停、又道,“至于神农寿诞——”
谢衣虽性格善良随和,但偶尔也会玩些小心思来增添萌点,想必他本无恶意、原以为让沈夜在神农寿诞上出个台不过是大祭司自当与民同乐,却未考虑到沈夜作为大祭司,从来都是以孤天高月、不可亵渎的形象出现在族人面前,如今突然要让他做些娱乐大众的表演,纵然知道无伤大雅,但一时半刻总会难以接受,尤其是经过之前沈曦扮兔子跳舞。
“阿夜原本打算演些什么?”
自矩木中生还后,沈夜受其父教导、十年间凶险万分的实训加之当政数年,所学法术剑术之中那些花里胡哨的动作早已舍弃,剩下的皆是没什么看头、一击致命的杀招,“着实无甚才艺,思来想去,还是舞一套剑,再不好看,至少也能略为助兴。”
“如此甚好,”少恭点了点头,收紧握住沈夜的手,“不必担心,我会陪你同去。”
烈山部人生于清气浓郁之地,对于浊气甚为敏感,倘若靠近少恭稍微凝神分辨、则能察觉到他体质有异,是以往届祭典、沈夜只能趁人少时带少恭粗略观览一遍,如今他要当众表演,欧阳少恭又怎能陪他一同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沈夜正欲询问,便闻少恭道,“我以为至你之境,剑舞得好看与否,全凭心境如何,你若一心杀人,必然招招直取要害。我记得那祝祷舞台,台子下方仍有半人之高,我便隐于其中、为你抚琴助力,你只管随着曲调发挥便是。”
沈夜一震、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看着少恭。
当时谢衣提议之后,沈夜虽心下沉郁、理智却深知无伤大雅,由是只能淡然应下,于是在场三人便无一在意他心中郁结,只有欧阳少恭……不止如此,甚至不愿他孤身一人,不惜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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