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边,俯卧着上身赤着的泷焕,浅绿色的长发散满一地。商辰心一痛,连忙奔上前将他扶起,触到那肌肤冰冷。商辰握住他的掌心,慌乱地念着速愈咒,在那冰凉的身体上画得速愈符。
温暖潜入冰冻血脉,泷焕睁开眼:“我的衣服,是不是很暖和?”
商辰鼻子一酸:“你会冻死的!”
“我活了两千年,什么冷热没有受过?唔,不要走,你的手好暖啊。”泷焕的雪唇弯起,抓住商辰的手往胸口贴,陶醉地说,“怎么会这么舒服呢,比羽毛还暖和啊。”
再次来到玉雪山前,泷焕喊了好久,玉雪驹才姗姗来迟。
玉雪驹哼笑一声:“这么快就找到了?可是老夫忽然不想知道了!”
啊?不想知道?
商辰没来得及开口,泷焕先抢出声来:“你说话不算话!我差点冻死才换来的符你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不要脸!”
“哼!老夫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商辰捂住泷焕要破口大骂的嘴巴,冷静地问道:“玉雪神驹,为什么不想知道了呢,你不是要复仇吗?不知道对方是谁你又怎么复仇呢?”
玉雪驹低头俯望二人:“太完美是种缺憾,老夫想留点缺憾慢慢想。”
一语意味深长,仿佛知晓了什么,又仿佛畏惧真相。商辰说:“上次我们去拜访青鬃神兽时,他说:五千年来,我是第一个他见到的人。”
玉雪驹好奇:“又如何,老夫也如此。”
商辰说:“几千年前青鬃兽对遗失的秘密也不以为然,但等它想要寻找的时候,却怎么都想不到,执念难成,你能想象这种痛苦吗。万事都要机缘,错过机缘也许再不能如愿。”
玉雪驹哈哈大笑:“黄毛小子,你是说老夫会像青鬃兽一样,在老态龙钟时后悔吗?”
商辰说:“忘不掉是痛苦,想不起也是痛苦,青鬃兽痛苦的时间太长了。”
玉雪驹沉吟良久:“你,想怎么做?”
忘。遗忘。
想解开忘咒,只需要将原来的符咒倒着重新画一遍。虽然令人遗忘的符咒有很多种,但既然这片落入自己的掌心,一定是先宗的指引——如此简单,不会施于青鬃兽,却可能施于玉雪驹。
商辰运起手指,对着玉雪驹的眉心,慢慢将那个符咒倒画了一遍。
层云,慢慢散开,迷雾,退散。玉雪驹神秘的身形在虚空中渐渐清晰,它宁静地看着商辰,眸中蕴藏了万年的记忆,令它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
许久,玉雪驹抬起前脚将一片云踩住,身形慢慢从玉雪山上消淡了。
“这个老王八蛋又神隐了。”泷焕大惊。
。
第9章 封印·土(四)
【〇〇九】
“这个老.王.八.蛋又神隐了。”泷焕大惊。
“你个小.王.八.蛋,还没吃够亏啊,区区两千年妖物不够老夫一掌。”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二人惊回头,只见一个白发白须的雪衣老头背着手伫立身后。商辰暗自吐舌,这个形象倒是挺符合玉雪驹的年龄的,不像青鬃兽幻人的样子还是年壮时候。
玉雪驹摆着八字步穿过二人中间,站在断崖上:“你赢了,我不会再往那里吹恶风。”
商辰追问:“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老夫敬称为魂君,青鬃兽叫他,明渊。”
明渊魂君。
青鬃兽忘记了的人。
玉雪驹轻笑一声,苍老的脸上无数寂寥:“这一忘,竟忘了几千年,魂君果然法力高强。当年老夫年幼无知,被魂君拿住又放归玉雪山。老夫怨愤,在圆镜塘中下相思毒,吹恶风,想不到对于魂君全然无用。数番戏斗之后,老夫折服,自愿为他坐骑。”
玉雪驹曾是明渊魂君的坐骑吗?
玉雪驹说:“魂君却说他已有相伴一世的坐骑。青鬃兽每日晨来昏走,伴魂君作法下棋,偷戏人间,好不逍遥。老夫也效仿他偷偷的来探,却总被它轰走……”
商辰竖起耳朵听下去。
玉雪驹却回头,淡然一笑:“老夫不知道青鬃兽的秘密是什么,但是,倘若它连‘明渊’这个名字也想不起,就无需想了。”
五恶阁里,往事渺渺,九千年前,百里界上曾有过一场恶战,那一场恶战之后,百里界几乎覆亡,从此世上再无百里界之名。那究竟是一场什么样的恶战,对手是谁,为什么而战,却再没有多一字的说明。
于那一次恶战中,明渊魂君,亡。
商辰合上书卷,心中沉甸甸的,那么古老的先宗,那么古老的事,无论曾多辉煌,都只剩寥寥几行字。
在奢侈安静的地宫里,商辰泷焕与青鬃神兽相对而坐。一柱檀香,烟香袅袅。斜斜坐在宽椅上的青鬃兽眸子深远,若望又若无视:“你们找到我的秘密了吗?”
商辰回答:“找到了一个人,兴许与你的秘密有关。”
青鬃兽侧了侧头:“是谁?在哪里?”
商辰说:“在告诉你之前,我有三个问题想问,第一个是:你亲自去探寻过那个秘密吗?”
青鬃兽说:“早年觉得忘了就忘了,三千年前心有不甘,但无缘亲探。”
商辰又问:“为什么没有找别人为你解秘?”
青鬃兽回答:“呵,百里界最古老的生灵就是我,又找谁呢?而且九千年前,百里界被封印了,即使神兽也没有办法走出去。”
商辰沉吟片刻,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同样都是到了老年,为什么玉雪神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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