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易装模作样地感慨两句,确定没人发现他也没人偷听,便拉过一把空椅子在他身边坐下,“我想问问你,郭员外的房间在什么位置?”
他可以自己查,但那太浪费时间了,还不如直接找付少洋问来得省事。
“就在东边最深处的院子,藏在花圃深处。”付少洋也不怕他记不清楚,直接把去那院子该怎么走一五一十念了出来,“你出了绣楼,沿着右边的小路一直走,看到养着荷花的池塘再左拐,绕过那个大花园,往有假山的一边的竹林深处走,那儿有条小路,到了尽头便是他住的屋子。”
“好歹大小是个官儿,辞了以后能住得这么简陋?”柳易挑了挑眉,又看了他一眼,“他住得这么偏僻,你还能跟着他到房门口,还没被发现?”
“那时化功散还没把我的功力散尽,他也没防我防得像现在这么紧,还是能在院子里走动的。”付少洋苦笑道,“我现在连这座绣楼都出不去,想带你去也去不成了。”
“他连绣楼都不让你出?”柳易有些诧异,“你好歹也是李丞相的家奴,他防你防得这么紧?”
“我是什么样的人,丞相再清楚不过。”付少洋早有自己的猜想,对他也无需遮遮掩掩,“他把我弄到这儿来,要用我来帮他办事,却又对我这么防备,只能是怕我知道他要做什么后反水。我对他忠心耿耿,他还能这么防着我,想来他要干的事不止杀人放火这么简单。”
他虽然优柔寡断,难堪大任,却对李丞相一片忠心。若不是他被关了半年,柳易都没有拿重黛说服他帮忙的把握,这么一说听起来确实很有几分道理,只欠证实了。
柳易上下打量了他一阵,这才开口道:“我去一趟他的房间。”
“这……你自己去?”付少洋有些迟疑,“不等那位……”
“自己去反而不容易惊动人,你刚才说的路线我记下了,去去就回。”柳易听到门外有走动的脚步声,皱了皱眉,翻身落到窗外的屋檐上,“你小心些。”
他刚从窗口消失,看守付少洋的那个粗壮婆子便推门而入。听了两句屋里的说话声,见付少洋没露出什么破绽,柳易才借力一跃,从绣楼后的树丛里离开,循着他指的路线一路找去。
这郭府建造时显然是下了功夫的,地形有些怪异,随处可见假山石和各种花草树木,位置和模样还都颇有几分相似,普通人进来怕是容易迷路。柳易从兜里摸了一枚小飞镖,拿在手里不时做点小记号,边走边留意周围的动静,细心辨认下没有迷失方向,顺利找到了付少洋说的竹林。
他靠在林边的假山上,侧耳听了片刻,发现里头有谈话声。
这就不好办了,郭员外在房间里,不知和什么客人正谈着事儿呢。
柳易回头瞧了瞧,花园里这会儿没人,想来大清早的都在干活,谁也没闲情逸致来赏花——又或者是知道郭员外在见客,怕在这儿会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他好奇得很,有心想去听听,又怕里头是什么内力深厚的高手,只好循着竹林绕了半圈,估摸着该离他们谈话的位置有些距离了,才找了个竹子长得稀疏的地方钻进去。
竹林里有座不大不小的屋子,木头建的,难以想象郭员外居然住着和他一般破烂的屋子。柳易贴在墙上听了听,谈话声已经离他很远,几乎什么也听不到了,便多走了几步,轻手轻脚推开一扇窗钻进了屋里。
屋子从里头看倒是还挺大,郭员外在北边,他现在在南边,进了屋后恰好在书房的位置,倒是省了许多麻烦。柳易翻了翻放在桌上的书和散乱的纸页,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内容,便按原样放好,摸索起暗门暗格一类的地方来。
他有庄旭升这么个大盗朋友,偷鸡摸狗的事不太在行,但找藏东西的地方还是有两手的。仅仅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就在书桌下、书架后的墙上和装书的大木箱后分别找到了空的地方,忍不住停下手感慨郭员外老奸巨猾,暗格还要搞三个,真是狡兔三窟。
三个暗格都打开时间自然是不够的,正主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柳易想了想,去鼓捣了一阵书桌下那块空砖,把它翻了起来。
里头没什么宝贝,却也没积灰,显然是经常打开查看的,看来他猜对了地方,东西却已经被拿走了。
这屋里用的是大块的方砖,一块砖下空出的地方不算小,要放点什么金银珠宝绰绰有余。可眼下里面只有一个锦盒,柳易打开盒盖,里面已经空了,只留下一个放过东西的凹陷。
凹陷不算大,大约只有手心大小。锦盒的内衬是低调的灰色,却是上好的锦缎,假如是他,若是要将里面的宝贝拿走,多半会用这锦缎包起来一起带走。可盒子的主人没有,想来是有了更好的包裹物。
柳易想起了付少洋失窃的那块即将完成的刺绣,觉得自己破了一桩盗窃案。
敢情是家贼啊。他想。
他将锦盒合上,又把地砖按原样放好,贴在墙上听了听,确认郭员外没有回来,便按原路从窗口出去了。
小心翼翼地将窗关上,他又钻进竹林,原路返回了绣楼。
“你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被他发现了。”付少洋还在屋里呆着,看来是真不能离开绣楼,闲得都要打苍蝇了。柳易从窗户爬进来时他正在一块手帕上绣花,看他一针一线仔细在上面按描出的图样绣着,无端生出一种自己正在幽会良家妇女的感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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