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背着刀步行进入了远陵,他站在巨石间观摩,每一块石头就像是一个面目狰狞的人偶,它们仿佛带着灵性,彼此之间有着潜移默化的联系。带有红线标记的石头只有角落的那一块,孤零零的,和其他的石头没有交集。迟暮绕着那块石头走了好几圈,也许因为它本身就是石头里的异类,所以它才应该消失。
“这是最后一件事了。”
迟暮心中默念着,拔出背后的刀,向后退了几步,这一刀下去就能够给他自由;这一刀下去,他今后和黄松遥的生活就有了光明;这一刀下去......
石头被犀利的刀刃切开,迟暮的眼前突然一团腥红,眼睛被带有热度的液体所掩盖,刺痛随之而来。待他镇定过来,重新睁开双眼,眼前的石头已被劈的零碎,石块间血肉模糊。映入迟暮眼帘的是一只断臂,手腕上还带着一个红色的手环。
黄松遥求雪那日手腕上带了一串红色手环,环在他白皙的皮肤之上尤为显眼。身为祭司,最以身洁为重,除了不逾礼制的衣装,全身上下不允许有多余的装饰。黄松遥并非忘记了这历来的规矩,而是因为这是无比重要的时刻,他反而更需要有个寄托。
“迟暮,你会觉得我可怕吗?祭司这个地位可怕吗?”
黄松遥向高台移步之时,问了迟暮这样的问题,他很想知道迟暮是怎么看他的。
“你是个温柔的人。”
迟暮没有过多的修饰词可用,他只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最直白的想法。
“温柔从哪里能看得出来?”
“从心里。”
“你能看穿我的心吗?”
“能。”
“为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你和我一样是平凡人,凡人必有心,有心自然能看透。”
好一句“有心自然能看透”,迟暮没有忘记与黄松遥昔日儿时的几日之情,更没有被西吾时的残暴所染黑,他有着自己独立的思考观,有他想要亲近的对象,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干扰。
“给你看这个手环,还记得吗?”黄松遥拨开袖口,将手环亮给迟暮看,“这现在可是我的幸运物呢,是用你那一夜抛给我的发丝编制而成的,火红的好看,对不对?”
“嗯。”
迟暮这会儿反倒不太好意思了,轻轻地别过脸去,与那情窦初开的少年无异。
“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让这一次祈雪成功,让百姓脱离旱情,下一场大雪……”
迟暮笃定的点头,他相信黄松遥的能耐,更期望着往后有他照亮前路的光明日子。
这一刀是迟暮希望的开始,也是迟暮希望的毁灭。
“为什么……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迟暮双手抱头跪倒在地上,他的眼睛如同火烧一般,头不停地撞地,额头已经磕出了血,全身的血管都开始扩张,心脏也减缓了跳动的速度,每一秒都如同进入了18层地狱般痛苦,直到他确实了解到自己亲手杀掉了黄松遥——他亲手杀死了心中的希望。
一声仰天长叹震天,在黄松遥心中那最最漂亮的高山红——迟暮的右瞳孔因为血液浸染的太过,永远的暗淡如灰。他的手忍不住伸向那只断臂,却又不敢摸,他害怕触碰到冰凉的温度,恐惧于黄松遥的消失。
泪水混杂着血液,迟暮提起刀,跑向了来时的方向。
☆、两厢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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