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既然大师都去扒门缝了,他就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李意阑刚要上前,知辛却在这时回过头来,左眼将睁未睁,一步从过门石上迈了下来,冲他低低地说:“证实了,是个骗贼,这一招我还见过,行话叫做‘天神拘鬼’。”
李意阑不知道他是看了什么得出的结论,出于好奇,他上前去继承了一下那道门缝的参观权,他将眸子往那豁口处一贴,正好看见院中的道士哼哈一声运满了气,张嘴喷出了一道磅礴的火舌。
那火舌舔在道士手执的黄纸上,暗火在前、明火在后,竟然在纸上活生生地烧出了一条栩栩如生的蛇形。
李意阑脑中霎时“啪”的一声,像是扯断了一根弦,又像是挣开了一道束缚。
那些已经在他心里琢磨过千万遍的案情汹涌而来,他在此情此景下,仅靠直觉猛然从中摘出了一条触类旁通的信息。
既然这个道士能在纸上弄出一条“蛇”来,那在任阳的风筝会,随着老鹰风筝一起从天而降的白骨,有没有可能,也是采用的同样的原理?
先让人看见“白骨”,再趁着混乱,将真的骨架塞到跌落的风筝上面——
作者有话要说: 蒲草薄裁连蒂白,高阁烟霞禅客来——出自[《句》吴仁壁],我从八言里面摘了两句,顺序颠倒了一下,后一句原文是“高阁烟霞禅客睡”。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出自《老子》
第26章 假道士
巳时四刻,来春街。
由于木匠的妻子跟他分开得早,而他本人跟邻里的关系又不好,寄声和张潮问遍了左右,得到的说法不是不知道,就是让他们去问谁谁谁。
寄声向来没耐心干这种重复的事,杵在旁边偷乖躲懒,平时一个大话痨,这会儿口风严成哑巴。
张潮倒是习惯了单干,挨家挨户、不厌其烦地问着那几个相同的问题。
然而一条巷子打听下来,还是得辗转到他处去问,街坊们建议了两个去处,一家是与他交好的另一个木匠,还有一家是之前张罗丧事的亲戚。
两人只好改道,先往那名木匠家走去,穿过主街的时候寄声顺手买了两串糖葫芦,张潮不吃,他就一人吃俩,左边一口再右边一口,不时还要往路边的小摊上凑。
张潮觉得他拖拖拉拉,忍了又忍还是催促道:“正事要紧,你想买什么下次再来看。”
寄声闻言从水粉摊上直起腰来,走着走着就跟张潮挤到了一起,他用一种跟长相不太相符的城府嗫嚅道:“这你就错了,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我是记着昨儿的教训,在观察有没有尾巴跟着咱们。”
张潮看他就是个任性跳脱的少年,没想到他还有未雨绸缪的心机,江秋萍的遭遇告诉张潮这种顾虑大有必要,他赞同地点了点头,低声回道:“那你有什么发现吗?”
寄声叼住一颗山楂,声音含糊地说:“暂时没有,走吧。”
张潮走了没两步,心里的好奇越来越重,之前江秋萍就嘀咕过这小子是什么来头,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人,张潮快人快语,于是看向寄声张嘴就问:“寄声,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这问题来得突兀,寄声举着两根串儿扭过头来,右边的腮帮子鼓着一个包,茫然不解地答了句:“啊?没头没脑的你问这作啥?”
“好奇,”张潮坦白道,“我看你的做派也不像小厮,觉得你的来历应该不简单。”
寄声承受不住这个马屁,受之有愧地“嘿”了两声:“没什么不简单的,我家就是一收买路财的,你懂吗?”
他说得干脆坦荡,一点不以出身为耻的模样,张潮心里却是“咯噔”一响。
字面上的意思他听得懂,可张潮不懂的是龙生龙、凤生凤,哪个山头的土匪能生出当官的儿子来!
当然寄声算不得官,可他跟着李意阑耀武扬……不,是追查案情,郡守见了他都要巴结讨好,无名却有权,比那些芝麻小官厉害多了。
再者,三品的提刑官带着个当土匪的小厮,要是有人刻意来针对,这就是一个硕大无朋的把柄,既官匪勾结。
张潮心念电转,心想好在眼下的提刑一职是块无人愿接的烫手山芋,而寄声的来历大家都不知道,这情报非同小可,他自己也不可以再往下追问了,因为知道的越多危险就越多。
他用力压住了寄声的肩膀,等到小厮转眼来对视的时候,严肃地叮嘱道:“你的来历,不要再跟任何人说了,明白吗?”
寄声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并不是很明白。
他们英雄寨虽然类属于匪,可世事无绝对,名人堆里都能出败类,j-i窝里自然也会有凤凰。
天奉十五年,英雄寨救驾有功,当时微服私访的太上皇亲笔给寨子题了个“义”字,上面还盖有巡狩天下之宝的玺印,只是他爹喜欢藏私,不准他们往外说而已。
这些事张潮都不知道,所以他觉得很严重,寄声却并不以为杵。
说到避嫌,李意阑跑来当官还要带着他,可见他觉得这不叫事,寄声只管跟着他,可张潮又是一片好心,寄声嚼碎了嘴里的山楂,心里敷衍面上点头如蒜:“明白了明白了。”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从那户亲戚的口中问到了木匠妻子的下落,得知她本是饶临乡下乐垦村上的人,如果这些年没有去他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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