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各自领命,火速散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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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日,巳时初,江陵库部。
一大早钱理就轻车简服,只带了一个侍卫等在了库部衙署外,置郎中闻讯匆匆赶来,恭敬地将他接进了衙门。
钱理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就要查那枚丢失的矢服,主管武库的置郎中哭丧着脸,抱怨时间太短,来不及彻查。
这是京中大员们惯用的伎俩,三拖四请、不办正事,生怕得罪任何一个派系,以至于屁大点事情都办不动。
钱理并不想得罪他,只是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谨小慎微,结果只会绝了他的活路,钱理背水一战,也顾不得来年官运还能不能亨通,两眼一闭干脆釜底抽薪,谁不配合就拖水下水。
此刻置郎中一席得体的官腔堵得他查不出去,钱理也不恼火,捋着下颌上稀疏的胡须,欲抑先扬地笑道:“我也不愿意为难你,不止是你,还有著作郎朱大人、守藏司的司主事、三司的盐铁使,都是老夫共事多年的同僚,平时抬头不见低头的,能以和为贵自然最好。”
“只是如今我这项上人头上悬着屠刀,每日提心吊胆,先不托大说要破案,只盼着起码能有点儿进展,好向上头交代,钱理不是彻彻底底的无能之辈。”
他这话将自己贬得太低,听得置郎中简直汗颜,是谁无能一目了然,对方的官衔比他大,他不敢静默,只能苦不堪言地跳出来给钱理戴高帽子,借此表达寺卿大人刚刚那句话是如何的自谦,而自己又是多么的敬仰。
钱理差点被夸成包龙图转世,不过区区几句马屁打动不了他,他摇头笑着,将底牌不太客气地推了出来:“郎中大人的盛赞,老夫委实当不起,既然你实在没有头绪,我也就不再相逼,告辞了。”
置郎中巴不得这尊刨根问底的瘟神赶紧走,腰背一哈,立刻摆出了送客的姿态:“多谢寺卿体谅,您公务繁忙,下官就不多留了,您老慢走。”
钱理站起来,将右手的袖口用力地一抖,接着背到身后,头也不回地大声笑道:“哈哈哈,贤弟,慢不了啦,阎王爷在路上催我。”
穿堂的逆风掀起他的袍角,使他看起来别有一种去不复返的气势。
置郎中被他最后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吓了一跳,因为心虚,胸腔里莫名就有些骇然,他眼仁滚动了两圈,小跑着追了上来:“寺卿且慢,这话如此不吉利,焉能随便说得啊?赶紧收回了,唾它三口。”
“早就不吉利了,不打紧,”钱理转过头来,却对着前方的天空拱了拱手。
“风檐刻烛,其他几位大人那里想必也是同样的情形,你我心中都清楚,举步维艰,再怎么往下查也只是浪费时间,我这就进宫去见皇上,求他即刻赐我一死,另寻其他贤能接替这什么线索都抽不出来的担子。郎中大人,留步!”
最后那句语气极重,置郎中被他唬得冷汗都迸出来了。
等过完十全十美的整整十日,皇上太后气到最饱,这位寺卿爱死不死。
但这案限才过去一天,他就要去太和殿撞柱子,到时候皇上一问他为什么不想活,这老匹夫说是打哪儿都没线索,他纵是巧妇奈何没米,那罪名可就都落到他们这些交不出线索的衙门来了。
这就是所谓先下手为强。
置郎中不愧是京城官场里浸 y- in 数十载的老油条,嘴脸登时一变,从送改成留,拉拉扯扯地告起了饶。
“诶哟我的寺卿,你可不能这样想啊。李家大公子故去之后,提刑就数老哥你是泰山北斗,这案子除了你他谁也破不了!你莫要置气,矢服这边没信儿是我的错,我马上将功补过,纵是不眠不休也定要给你一个交代,你相信我,容我几天。”
钱理较着劲,不肯往后退,侧脸的线条极其冷硬:“九天也叫几天,我怕是等不及。”
既然决定给了,那还不如卖个好人情,置郎中咬着后槽牙说:“后天,最迟后天,我差人把信儿送到贵府上去。”
钱理其实希望他今天就能拿出说法,但心里也知道这不可能,因为库部绝对还没开始查,钱理叹了口气,拱着手道:“一言为定,不用送去,我叫人来取,这回真的告辞了,多谢你。”
他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马不停蹄地爬上马车,叫侍卫赶紧往下家跑。
师爷许之源一早就跟他分道扬镳,带着拜帖直奔中书省,去找那位和丰宝隆银号有通信之谊的著作佐郎朱大人去了,因此论分工协作,他接下来要找的人是三司的盐铁使。
至于守藏司那边,他已经派人拿着扇贩子的临摹画像,挨个去寻找奉天十三年时在军器监任职的士兵了,这法子很笨,也未必有效,因为那些人离权力中心太远,一无所知的可能更大,但军器监本来就神秘,档案又被毁得一干二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三司离库部有半个时辰的车程,趁此期间,钱理在车厢里看仙居殿的文书。
西宫矜贵,不是寻常人能随便出入的场所,钱理只去过一趟,查看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被宫人拐弯抹角地请出来了。
虽然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两个宫女一个太监当场杖毙,除了贴身的大宫女和大太监,仙居殿里原先伺候的人都进了掖幽庭,御膳房的尚膳也上了大刑,可搜查和盘问出来的线索却十分单薄。
没有可疑的人,没有矛盾的供词,残酷的大刑就是逼得人认了罪,也死活说不出犯案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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