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来得及在心灵通道里说些什么,就见那层浓烟消散后,从中露出一个人影来。
一个黑暗精灵。而且是个天生没眼白的黑暗精灵死亡骑士。
塞纳很随意地立在原地,嘴唇开阖,冷淡道:“收起你的那些小把戏。”
“这座陵墓的拥有者是谁?巨龙。别让我问第二次。”
说也奇怪,他的音量并不大,但等他话音一落,那声音竟然止住了。对方的答复顺着雾气传进塞纳的耳朵。看艾利克斯等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一定连个响也没听见。
但伊赞沾了死亡骑士的光,能听见有人报了一个名字。
“我曾托他替我保管一把剑,等到我回来的时候,就将那把剑还给我。”
塞纳低声说:“该是他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山间的雾气凝聚成一头猎豹的模样,飘飘忽忽的,看起来随时都要逸散开来。
它张了张嘴,竟然真的发出了声音:“跟我来。”
这一团不知道能否称得上是豹子的雾,甩着尾巴一路领着他们进了一座陵墓,最后撒丫子跑了。
☆、红龙
陵墓的门没有上锁,只需轻轻一推就能打开。
坦白说,塞纳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心里还是有些诧异的。
墓中没有机关,没有陷阱,什么防护措施都没有。他本来以为,这座墓里可能空空荡荡,除了砖石土壤和棺材,就剩一条百无聊赖的龙。
没想到里头竟然到处都是小动物,偶尔也夹杂着些大号的猛兽飞禽。但那些都是拿那种玄乎的雾气做成的,就跟用橡皮泥捏的一样,放眼望去灰蒙蒙一片。简直像个大型野生动物保护区。
这边的路相当好走,估计修墓人也没打算为难谁。
被放进来的都是该进来的人。而不速之客早在进门之前,就已经死了个干净。
最终他们顺利地走到了一头龙的面前。
巨龙趴在那里,睁着一双蜂蜜色的竖瞳,声音竟出奇的年轻。
他甩着尾巴,懒洋洋地说:“你来了啊。我刚刚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那家伙——也可以叫墓主——的确说过,他欠他一个朋友一把剑没有还给他。只要他拿到剑,我就可以离开。”
也许是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待得久了的人,在见到可供倾诉的对象时,都会变得聒噪一些。
这头红龙絮絮叨叨地说:“他对我说,非常抱歉将我扯进来,因为他的那个朋友,可能直至我死,也不会来了。他那时候真是又老又难看,人类就是这点最不好了……”
“其实我一点也不生他的气。住在哪里对我来说都无所谓的,守上几千年几万年,对我来说,也只是睡上几觉的事情而已。只是几觉而已。”
“我只不过是在怀念过去的事情时,偶尔也会觉得有些难过。”
“但那也只是有些难过而已。我想,就像这样一辈子地守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我的生命这样漫长,未来也许还会遇见更多的人,但最后,他们都会死去。然后,依旧只留下我一个人。”
“陵墓中沉睡的这具尸体,生前也曾与我一同浴血奋战。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人。他们都是真正的战士。我尊敬他们每一个人。但是现在只剩我一个了。只有我还在这里……只有我还活着。”
“你们看见那些在陵墓里的动物了吗?那都是我用魔法变出来的。我出不去,就只好在清醒时这样消磨时间了。后来我试着做出人的形状。看起来很像,只是没办法被我碰到。……其实没人比我更清楚他们是假的。”
“恩瑞斯的歌剧面具是什么款式,霍文的武器上到底有没有倒钩……那些事情我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我只记得我是一头巨龙,而巨龙拥有接近永恒的寿命。”
“在这样漫长的一生中,会忘记什么都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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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赞透过塞纳的视角,观察着剑架上的那把长剑。它剑身雪亮,剑柄湛蓝,优美之极,质地轻而薄,不像是杀人的利刃,反倒像一首轻灵的长诗。
死亡骑士似乎恍惚了一瞬,但很快就伸手将它取下。这把传世神兵轻振一声,剑锋正指向墓室,竟像在与沉眠者共鸣。
「这剑……是你的?」伊赞斟酌着词句,不无怀疑地问,「看起来……不像你的风格啊。」
「是的。那时我们都有伪装的身份,这把剑也同样如此。」
黑暗精灵似乎并不打算多说。他将执剑的手抬起,仅在一息之间,那把剑就变了模样。
剑上铭刻着符文,吞吐黑光,通身猩红,剑柄上恶魔的一对犄角向外展开,怎么看怎么邪气。真没想到恒定幻象术还能这么使。
「猩红誓约之剑,是大巫妖山德鲁的遗产,塞西莉亚将它转赠给了我。我将这把剑借给墓主,是因为他的武器在一场战斗中损坏,而在那时,在我手边,正巧有一把崭新的符文剑。但时至今日,它早已不知所踪。」
他转过身来,道:“猩红誓约之剑物归原主,你的任务结束了,巨龙。你自由了。”
人形巨龙对上他深渊般的眼睛,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我自由了?”他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我不用再看守这里了?——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就像我的每一个同族一样?”
“我好想去交些人类朋友,跟他们一起喝那些很难喝的麦酒,大家一起撒酒疯,最后乱糟糟地睡着——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就算是让我向许愿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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