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他自己一个人跪在这里,却再也没有一点放松或温暖的感觉,他想到安扬愤怒失望的目光,觉得自己辜负了他的信任,他很久没有挨过打了,可他根本不配过这么好的生活。
如果安扬像那个人一样一直很凶,从不关心他,从不在意他的话,他不会像现在一样幸福,可也不会像现在一样难过。
小宁想起自己受过的那些刑罚,那跟他在岛上时受到的不同,既不给人带来任何快乐,也不是以让他听话为目的,那些烙铁和电击带来的疼痛,让他现在想想都会发抖,可他已经足够听话了,他唯一做不到的事,就是开口说话。
如果安扬也认定了他是故意不肯开口说话的话,如果安扬也觉得这是一个不可原谅的缺陷的话,他会不会也用同样的方法来逼迫自己开口呢?他真的不是不肯配合,他只是真的说不出来,每次开口,都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着,让他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当年的记忆太惨痛,即使他自己逐渐的接受了现实,还有他的身体替他记得,记得他的哥哥是多么拼命的保护他,又是怎样惨败在冷酷的现实面前。
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非常渴望能跟现在的主人正常交流的。
他在每一个自己会到的地方都准备了便签和笔,方便他想说什么随时可以写下来,他多么想开口说一句,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可他不敢想象,如果安扬因为他不会说话而开始讨厌他,那个时候,他会怎么样。
他会变得和那个人一样吗?他也会用尽所有方法不择手段的逼自己说话吗?他也会觉得这个始终不会说话的自己太麻烦,不够听话,而最终遗弃自己吗?
小宁越想越害怕,他跪在安扬给他准备的柔软的毯子上,抽抽嗒嗒的哭着,每次刚要停下,想到也许自己会被讨厌,被抛弃,会失去好不容易才拥有的生活,会再也见不到安扬摸着他的脑袋对他温柔的笑,小宁就又哭起来。
他很想停下,想让自己不要再哭了,因为他知道安扬不太喜欢见到他哭,不过之前他会轻轻的擦掉自己的泪水,然后笑着说“小男孩不能总是哭呀。”以后呢,当他也发现自己不过是个学不会开口说话的哑巴的时候,这些温柔都不会再有了吧?
太阳从头顶一点点西沉,直到这个阳光房也被笼罩在橙黄的暮色中,安扬还是没有回来。
小宁哭的头晕眼花,他以为就是这样了,这就是自己在这里生活的最后一天了吧,也许等不到明天,他就会被扔出去,或者交给别人手里,再次继续他注定不被珍惜的人生。
他咬着自己的手腕哭的几乎喘不上气来,天快要黑了,太阳要下山了,他抬起眼睛打量着四周,他非常舍不得这里,他才刚刚有了点作为“人”的感觉,就要离开了。
暮色四合,阁楼里紫气笼罩,远处的人家都点起了灯,小宁无力的跪着,没有力气去开灯,如果他是被遗忘在这里了也好,就让他安静的留在黑暗里吧,也许那才是他真正的归属。
就在这时,灯亮了,安扬手扶着门框站在门口处看着他,就像天神一样,点亮了这个房间,也点亮了小宁的希望。
上一次,在他以为他就要永远的留在黑暗中时,也是他凭空出现,给他的生命带来了光明,这一次呢?
小宁停下了哭泣,跪直了仰望着他,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情不自禁的向他伸出手。
安扬走过去,站在他面前,看着小宁渴望的眼神,迟迟没有动作,小宁咬着嘴唇,手落回了身侧,看来真的是这样了,他不想再要自己了,想着,眼睛里又溢出了泪水。
“哭吧,你接着哭。”安扬抱着手臂打量着他,突然勾起了嘴角,“我倒想看看你有多能哭,哭一下午了还不够,我这房子差点没让你淹了。”
小宁勉强止住了眼泪,迷茫的看着他,眼光中他看不清安扬的表情,不过他熟悉这种打趣的语气,他经常这样取笑自己,却不会真的让他难堪。
安扬跨步坐到了沙发上,勾勾手指,小宁乖乖的爬了过来,在他面前标准的跪好,又有一点忍不住的像靠到他身上来。
安扬在心里暗笑了一下,他知道小宁差不多在他走之后就立刻后悔了,这一下午估计吓得把各种后果都想了一遍,他要不是怕他再哭出点什么事来,还真想看看他能一口气哭多久。
“你还哭吗?不哭,就告诉我怎么回事吧。”安扬的声音很平缓,让小宁稍微抽的不那么厉害了,他摇摇头,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还不打算说?”安扬笑道,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给他,小宁接过来擦擦脸,赶紧低头找出笔和纸,匆匆的写道:“我不哭了,我说。”
“嗯,说吧。”安扬抱着胳膊倚在沙发上,“我看着。”
小宁埋头在纸上快速写道:“他总是打我,用这些东西惩罚我,因为我不肯说话。”
安扬看了,纳罕道:“不肯说话?你不是不会说话吗?”
“他们说我的嗓子没有坏,所以他说我不说话,就是故意的。”小宁艰难的写道,“后来他听说我是受过刺激才不能说话的,就想办法再刺激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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