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今日殿下玉体欠安,下官代殿下满饮此杯,王爷随意。”
轩辕晋嘴角耷拉下来,看起来还有些委屈的形状,“看来是小王面子不够,二哥都不愿给小王这个面子。”
轩辕昙再立不住,寻了个由头便匆匆往翰林们那去了,这么一来,除去他二兄弟和宦官侍卫,便只剩秦佩这么一个外人了。
轩辕晋看秦佩一眼,脸色倒是冷了下来,“那日曲池秦兄先行而去,小王还以为是什么地方得罪而不自知,回去后纳锦也说过小王几句,不管过往有什么误会,今日小王都陪个不是,还请秦兄不要见怪。”
秦兄微微欠身,避过他的礼,只淡淡道,“王爷不曾得罪,不过那日未遇见投契之人,便先行告退了。”
“哦?那日虽没什么钟鸣鼎食之家的王孙公子,可也都是苦读十年,不靠祖宗不靠荫封跻身朝堂的一时俊彦,秦兄竟不觉道同?”
他这么说,简直就在明指秦佩忘本负义,忘了他秦家寒门出身,而上赶着与世家公子为伍了。
轩辕冕不动声色地笑,可仔细看,却能看见他眼中淡淡的失望之色。
心里已是不豫至极,秦佩冷笑一声,“秦某不过牧人之后,自然不晓得这许多弯弯绕绕,也不似王爷天潢贵胄,与人相交竟还要挑着门第。就是太子东宫,亦是士族寒族一视同仁,哪里有王爷这般的气魄。”
轩辕晋眉峰一皱,正欲反驳,又听秦佩冷冷扫了眼那些与轩辕晋过往从密的官吏,扬声道,“佩虽不才,却也记得圣人的教诲——君子不党!”
原先还人声鼎沸的堂内霎时静了下来,甚至连远处的阁老们都被惊动了,赵子熙苦笑着对旁人解释:“我那门生愣得很……”
轩辕晋睁着一双杏眼看着秦佩,仿佛不知原先还和和气气的秦家哥哥为何竟突然翻脸发难。
虽是初夏,夜风终究不免微凉,轩辕冕喉头又有些发痒,又闷咳了两声。不知是否是得了前面的消息,远处小跑来了个王府的管事,跪禀道,“王爷要来敬酒了,还请殿下们入席上座。”
轩辕冕笑道:“那是自然,听闻今日的酒筵还是问三弟借的厨子,这可不易。”
其余诸人均是一阵附和,你推我让三三两两地入了酒席。
秦佩喝了会酒,觉得无甚意趣,便退席随意走走。皇长子母妃出身义兴周氏,故而府邸里亦颇有江南情韵,很是别致。
走了没几步,就见裴行止倚着一太湖石,手里拎着个酒壶,到底出身世家,虽这般歪歪斜斜地站着,举止却不见半分粗俗。
因着和光十三策,秦佩对他既是钦服,便恭敬道:“裴兄大作佩早已拜读,裴兄经天纬地,才若沧海,佩……”
裴行止却走近几步,低声道:“秦公子高看裴某心领,不过如今可不是说客套话的时候,随我来。”
第64章 第七章:幽篁深处有人家
出了洛王府,上了一辆马车,裴行止便再不发一言。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仿佛一直向西,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停。
裴行止先下车,为秦佩掀开车帘,秦佩道了谢便跳下马车。
幽篁一夜雪,疏影失青绿。
青翠欲滴的竹林中有个极清雅的草庐,裴行止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佩看着他不禁有些发笑,心道不管再如何胸有丘壑,到底舍不掉士族那些清高玄妙的拿腔作调。
两人入内,席地而坐,裴行止又开始煎茶。
秦佩随手从他案上拿了本书,百无聊赖地翻了几页。
又过了半个时辰,才有车马喧嚣传来。裴行止恰恰煎好了四杯茶,悠悠然起身行礼。
“殿下驾临,寒舍蓬荜生辉。”
轩辕冕已换了便服,身后跟着喻老,怀恩似是被留在了茅庐外。
免了礼,轩辕冕亦在秦佩身侧坐下。
秦佩低声道,“殿下,地上凉。”
轩辕冕摆摆手,面色惨白,带着无限倦意。
“今日叫诸位过来,是想给诸位看样东西。”
喻老拿出个檀木盒子,取锁匙打开,只见其中赫然是彼时喜来客栈郑七娘所藏的铁盒子。
轩辕冕接过那盒子晃晃,让诸人听那清脆之声,“里面有东西,可是多少能工巧匠都来试过,却还是一筹莫展。”
裴行止接过,细细打量了下,蹙眉道,“这花纹我倒是知道。”
“哦”
“这是狼牙啊,似乎是突厥左贤王部的图腾。”
喻老抚掌笑道:“听闻裴公子乃当代卧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公子博闻强识,可识得这盒子所用之铁?”
裴行止细细看了许久,摇头:“此物极为罕见,不似寻常钢铁。”
喻老轻叩铁盒:“此为铁勒钢,亦名安息钢。”
铁勒与安息秦佩先前游学时均曾听闻,此时不由得坐直了身子,饶有兴味地听着。
“此钢产自安息,被称为铁勒钢乃是因为曾几何时铁勒人极其骁猛,铁勒铁骑更曾横扫整个河西走廊以北。铁勒人从安息抢了这制钢的秘方,又加以改进,从此这安息钢便成了铁勒钢。”
轩辕冕挑眉道:“铁勒?孤记得突厥回纥均为铁勒部。”
“突厥人虽然势大,可并非真正铁勒后人。据闻血统最纯的铁勒部族乃是薛延陀,可惜四十余年前为突厥所灭。枉薛延陀人向来狂妄,更自诩‘我铁勒族人’,可惜却被突厥打得落花流水。当时薛延陀可汗为了求和将唯一的女儿送去突厥部,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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