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又看看大家,沉默了半晌,终于咬牙道:“既然如此,不如就放手一搏吧。”
他话音甫落,就得到所有人的应和。
他看着此情此景,多年来紧绷的心情也忽然变得如释重负。
故安孑然立于村民中间,始终面无表情。
对他来说,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去融入他们的群情激奋、众志成城。他需要的是争分夺秒以及所有事情的真相。
于是他走到老者面前,淡淡道:“老人家,不知您可否为在下提供一些黑袍人的线索。”
那老者点了点头,见他气度不凡又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你跟我来,让我给你讲讲几十年前的旧事吧。”老者率先走进屋中,被人搀扶着坐在了圈椅上,故安走到他面前,蹲了下去。开始洗耳恭听。
“曾亲历当年那件事的人,活着的就只剩下我这把老骨头了。多年来我实在不愿再回忆起那桩惨剧,所以这也是我第一次讲起当年之事……”老人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缓慢,带着对往事追忆,夹杂着对命运的唏嘘。
话说那是在几十年前,天下还是大襄朝的天下,乱世还没有来临,绮莲村也不叫绮莲村。当时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生才刚刚开始,前路漫漫,充满了未知也同样布满了新奇。
那一年,村上来了一对男女。
说起那对男女,老人浑浊的眼中竟光芒一闪,眸底深处透露出无限怀恋与向往。
老人就这样渐渐还原成少年,只因那一双璧人的绝代风华已深深刻进他的脑海之中。
老人说,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美的人,他们只是站在那里,四周的山水美景顿时黯然失色,所有的村民都呆住了,连见过一些市面,中过举当过京官的村长一打照面也是磕磕绊绊的,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但他们二人却并不介意我们这些山野鄙夫的失礼,始终笑脸相迎,男的笑起来温润如玉,自有一番雍容气度浑然天成。女的虽然不笑,但是说起话来如泉水叮咛,沁人心脾,绝世容颜宛如谪仙。
身居山野,我们虽然见识浅陋,但也知道这二人绝非常人,定是大有来头。于是全村殷勤招待,村长更是跑前跑后极尽周到。
但他们二人却是平易近人,不仅平常帮我们干一些农活,还教我们一些厉害的事情——男的就教青年们功夫,女的就教小孩子们读书习字,数月相处下来大家也都逐渐放下生疏,生活宛如一家。后来我们得知,男的叫长亭,女的叫绮莲。
“这两个字就是绮莲村的‘绮莲”?”故安听到此处眉头一皱,开口问道。
老人眯着眼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其中复杂心境不言而喻。
大概上天降下的幸福往往都是有期限的,世间之事大多缺少圆满。
不久,叫绮莲的女人越来越少出现在大家面前,偶尔看见她时,她总是披着长长的斗篷在月下伫立,那背影依旧飘逸如仙,只是刻着透骨的哀凉。
有次他起夜,正好看见绮莲,于是兴冲冲地就跑过去打招呼。绮莲当时吓了一跳裹紧斗篷就往回跑,透过帽间缝隙他瞥见她的脸色惨白如鬼魅,皮下青色血管清晰可见,双眼暗黄嘴唇血红,吓得他立刻瘫软在地,大病三天。
那天以后,他发现那个叫长亭的男人的笑容越来越少,沉默发呆的时间却越来越长,出门的时间越来越少,二人在屋里的争吵也越来越多,夜半从二人的住处偶尔会传来女人低低的浅啜与男人压抑的呜咽。
后来村里各家各户开始无缘无故的丢失牲畜,村长说是山里来了狼,让大家看紧门户谨慎应对。还安慰大家说牲畜丢了没关系关键是人没事就好。
如此怪异的现象一直持续,直到村里丢了第一个婴孩。
那是王嫂家刚刚降生的小外孙,不足月余便突然失踪。王嫂一家当时就慌了神,怕是被狼叼了去,于是全村人开始漫山遍野的寻找,最后终于在一个山涧的洞口找到了只剩皮骨的男婴——原来生机勃勃的婴儿当时就像是一个浸了血的皮囊,耷拉在他的外祖母为他亲手缝制的襁褓中,被虫蚁啃食。
王嫂当时就晕了过去,孩子的父亲怔在当场已近痴傻,有几个村民已开始在旁呕吐不止,而更多的人只感觉背脊发凉。
因为他们相信这绝不是野狼所为,山间蝉鸣阵阵,明明是盛夏酷暑,但牙齿的颤抖声却开始在队伍里蔓延。
后来村里接二连三的有人口失踪,孩童居多,令村中人心惶惶,就是在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里不知是谁说了句长亭夫妇很可疑,他们最近几乎足不出户,连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未见半个人影,简直与刚来时判若两人。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在适合的土壤上就一定会发芽、生长直至成熟。
而长亭和绮莲愈加奇怪的行径,便是这棵种子的催化剂。
刚开始众人只是猜忌,后来随着情势的恶化变为恐惧,最后恐惧到极点便是愤怒。
直至,有一天,暗涌终于变为江潮,铺天盖地的倒灌回源头。
老李说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全村人闯进长歌夫妇的屋中,看到绮莲发了疯一般伏在地上全身扭动,她原本白皙如雪的肌肤变得犹如蝉翼般薄透,皮下青红色的血管清晰可见,纵横交错出可怖的纹路,她不停的吐着血红的舌头,浊黄的双眼布满嗜血的残忍。就像是一条蛇钻进了人的躯壳。
原本成群结队怒气冲天的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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