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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声音像沙漠里的风一样一点一点蚕食着他,坚固的心防终于有了缺口。
好吧,也许他是真的忘记了。
“呐……这个周末去我家坐坐吧,算起来我们两个好像还没正式去见父母,对不对?”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过后,是女人疯狂的大呼小叫,他心中唯一的绿洲也终于干涸了。
那是在程缪收到照片前一个月发生的事,当他振作起来向父母表明心意时,从满眼歉意的母亲手中接过早已过期的报纸,心中五味杂陈。
“订婚仪式很盛大,我们都去了……小源跟那姑娘,都很好。”
“宝宝?你有什么看法……”
他看了母亲一眼,又看了看父亲,呆滞的眼神里忽而透出一丝亮色。“我没事,真的。”
“你躲了这么久,妈妈想了很多很多,妈妈觉得宝宝开心就好了,其他的我真的不在乎,爸爸也一样。但是你看,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凑巧……你自己想开一些好吗?”
“我想出国。”
“好啊,去美国吗?”
“不,那不是我想去的地方。”
那不是他们想去的地方,从来都不在他们的计划里。
他在山里封闭了三年,心早已静如止水。也许在父母看来小源订婚是对自己的背叛,为他而惋惜,可这对他来说却是一件能填平他心中愧疚的好事。他们谁都没有守住那个约定,期限已到,似乎是时候放手了……
四个月后,他独自一人去往机场,目的地,是莫奈的故乡。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孔占据里所有财经报刊杂志的头版,大字刊载了这个幸运的年轻人如何在金融危机中异军突起,缔造奇迹的新闻,媒体把他称作华尔街的神奇小子。
十年之后,神奇小子变成了华尔街的冷血帝王。
他行事低调神秘,媒体除了捕风捉影的编造一些他的艳遇史之外,对他一无所知。只有少数人知道,他似乎有一段非常稳定的感情。而这段感情的证据就是他每年都会抽出一段时间去旅行,从来不让任何人跟随。
有人说他是去和相处多年的情人约会,这个猜测相当合理。
合理到他本人听见后都会心一笑,无法说出半句否认的话。
如果真像他们猜的这样就好了……
他在一幅幅色彩绚丽的油画中移动,身后的女人快步跟上,在他耳边低语。
“怎么样,有看中的吗?”
他摇了摇头,这些画色彩都太活泼跳跃了,十五年前的他也许会用这样的颜色搭配,但现在的风格要凝重得多。
“都不是我想要的。”
“这已经是最后一个展馆了,我想法国一年来展出的新画你都见过了。剩下都是之前旧的,还有就是……哦对了,巴黎美术学院正在举办一次绘画沙龙,也许那里会有你想看的作品。但巴尔迪教授说这次沙龙是为了发掘新人,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画家的画拿去参选,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是吗?”他心里莫名的抽动了一下,“就去你说的那个沙龙吧,我想去碰碰运气。”
跟在卢浮宫举办的国家美术沙龙不同,这个学院派的美术沙龙更加私人化。虽说打出的口号是发掘新人,但到场的人大多是德高望重的艺术工作者和颇有威望的画商。丽娜作为法国最大私人美术馆的馆长当然在受邀之列,而小源作为她的经济赞助人也顺利的拿到了沙龙的邀请函。
艺术家们都有点儿自我避世的倾向,平时只要在公众场合出现就会引起轰动的华尔街帝王在这里完全被冷落在了一旁。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不会在乎股票的涨幅,对他们而言,在维持温饱的前提下如何创作出轰动世人的作品才是最重要的,换句话说,名望要远比金钱更可贵。小源能感觉到这里激烈的竞争气氛,那是一种潜藏在高雅前卫的面具后,不见血光的厮杀。往往某位权威者一句绵里藏针的话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而为了这句话,这个人要奉送的并不是如何巨大的财富,而是他所有的尊严。
他跟随着丽娜走到一群西装革履的老者之中,他们是这场沙龙的核心,法国各大高等美术学府的最权威学者。他们身后挂着一排风格迥异的画作,是从这次展出作品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上佳作品。看见他们为了一副作品的优劣激烈争辩,路过的人纷纷围拢过来,想要聆听大师们的亲口讲评。
那是一副名为“归家”的风景油画,说是风景,却并没有任何稀奇之处。一条曲折的小路通向天边,地上散着些飘落的枯枝败叶,两旁收割过的麦田被火烧了,留下一道道黑黄交错的斑痕。这样的景色世界各地随处可见,很是平常。这样的画作摆在一般店里,能卖五十欧元就要偷笑了。
“很明显这是荷兰画派的风格延续,这幅作品里有着很浓重的悲怆感,你看这些刻意加重的地面上的影子,弱化的树枝线条,还有这些朴实的形体关系,颇有布鲁威尔的味道。”
“我倒不觉的这是布鲁威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样的光影变化是受到了莫奈的影响。但好了皮埃尔,我们犯不着为了一个拙劣的模仿作品争执这么久不是吗?不论是莫奈还是布鲁威尔,这个作画的人都没有自己的灵魂,这幅画技法虽然好,却只是一个空架子,没有灵魂的。与其在这幅画上浪费时间,我们倒不如来研究一下这一幅丑的吓人的作品。”
老者把角落里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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