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依旧眯着,猫脸上形成了一个很奸诈的笑容。虞光廷见它这模样怪不好看的,就连忙把脸转向窗外了。
在下午一点多钟的时候,虞光廷到了家——或者说,是他哥哥的家。
他留恋天津的繁华,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此刻站在大门前,他仰头打量了那高大门楣,忽然发现自家竟然破败萧索成了这样,内外都鸦雀无声的,简直好像一座荒宅一般。
他回忆起自己所背的那一身巨债,又对比着眼前这副惨淡家业,心里顿时凄惶起来。想到他那苟延残喘的哥哥就成年卧病在这寂寞地方,他真真切切的自责起来,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一记耳光。
「要是这次哥哥能帮我还清债务,我以后一定再也不玩了!」他暗暗的对自己说:「再玩我就不是人了!」
守门老仆很惊讶的发现了站在门外的二少爷,立刻就把他让了进来。虞光廷和这老头子谈了两句家常话,然后就直奔了虞幼棠所居的院落。
虞光廷进房时,虞幼棠正坐在客室内的沙发上吃药。
他一手托着七八粒晶莹闪烁的营养药丸,一手端着个白瓷杯子,万分诧异的抬头望向虞光廷:「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虞光廷规规矩矩的站在他面前,一手下垂,一手托在胸口,大衣前襟开了一个扣子,中间伸出一只小猫脑袋:「哥,我……我没什么事,就是回来看看你。」
虞幼棠把那一小堆药丸拍进嘴里,又接连喝了几大口水。将白瓷杯子放到面前的茶几上,他很狐疑的上下打量着虞光廷,怎么看怎么觉着对方这形象怪异,无论如何不像是回来探亲的。
虞光廷见哥哥盯着自己只是审视,并不说话,就讪讪的开始微笑:「哥,我做了好几个小时的火车,午饭还没吃呢,又累又饿啊!」
虞幼棠管住了自己的嘴,一句也没有多问,只盯着他答道:「嗯,休息去吧。」
虞光廷步步为营,见哥哥没有明显的给自己脸色看,心情就轻松了许多:「哥,我没带换洗的衣裳回来,你有没有新的?我先替你穿一穿!」
虞幼棠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水:「有。」
虞光廷觉着自己在这家里是暂时站住脚了,就立刻前去换了一身崭新的干净单衣,然后在隔壁餐厅中舒舒服服的坐下来,支使仆人去厨房给自己拿吃拿喝。
阮明志这时穿过院子走进了客室,见虞幼棠拄着手杖站在沙发后面,正低着头若有所思,就出言问了一句:「你家二爷回来了?」
虞幼棠一点头,心里隐隐猜出这弟弟大概是回来躲债的——太平时期在天津花天酒地,捅破天了又跑回北平来伪装可怜,这一点实在是太可恨了!
「明明是分了家的,没想到这样还是甩不开他!」
思及至此,虞幼棠登时就生出了一肚子的闷气!然而抬头望见墙上挂着的一本黄历,他忽然发现明天就是正月十五了——正月十五,唯一的亲人肯回家,总是件好事情。
虞幼棠自认并不是个喜怒无常的性子,可是对待虞光廷,他是不由自主的就要阴晴不定。
他欢迎弟弟,可是不欢迎弟弟身后的那笔巨债。面对着强颜欢笑的虞光廷,他表现的和蔼而淡漠,一句闲话也不肯多问,生怕一个不慎戳破了对方的泪囊,自己会被那滔滔苦水给席卷而走。
虞宅的空气是这样的温暖而安逸,虞光廷察言观色的窥视虞幼棠,眼看着他坐在沙发上喝酒,吃药,读——读着读着就闭上了眼睛,这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也不像睡,倒仿佛是无声无息的死去了一般。
睡了许久后他骤然清醒过来,这时他的身体已经向下溜去,软骨病人似的歪斜瘫着,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嘴唇却又嫣红的刺目;垂死挣扎似的奋力扑腾了两下,他气喘吁吁的坐正了身体。
虞光廷捧着小猫坐在一旁,简直不忍看他这副病弱模样。
可随即他就听见这哥哥轻声说道:「老二,你在这儿傻坐着干什么?我房里有好橘子,你自己去吃。」
虞光廷在未开电灯的暗淡房间中低下头,心里难过的不得了。他想哥哥其实真是个好哥哥,哥哥从小到大活得一直都这么受罪,可现在自己还要雪上加霜的闯祸!
虞光廷心事重重的蹲在虞幼棠的卧房中,食不甘味的将一瓣瓣橘子塞进嘴里。小猫仿佛是很怕橘子皮味道,这时就身轻如燕的蹿到了门口,先是「喵」的叫了一声,因见虞光廷不为所动,便转而趴了下来,百无聊赖的开始舔爪子。
虞光廷那内心煎熬了许久,可硬是不敢将那债务一事提讲出来。
他不说,虞幼棠更不敢问,兄弟两个打哑谜似的吃了一顿晚饭。虞光廷在近些年来第一次留意了虞幼棠的饮食,结果就看见他对着一小碗肉末粥,慢慢的吃下几勺便算是一餐。满桌子的丰盛菜肴,全没有他的份儿。
当晚,虞光廷并没有回到为自己准备出来的房间中休息,他自作主张的跑到了虞幼棠那里,鸠占鹊巢的脱衣服上了床,诚心诚意的把个脑袋伸出被窝道:「哥,我给你暖被窝吧!」
虞幼棠站在床边,先是惊讶,后来惊讶归于平静,他很突兀的微笑了一下:「不必,这屋子不冷。」
虞光廷是真心想要对他作出一点关爱,所以只要他不翻脸,那就绝不肯下床离去。虞幼棠见他赖着不走,几乎有些心惊,然而脸上依旧镇定:「那好,等床上暖和了,你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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