惫地闭上眼,一句话也不肯再说。
车子呼啸到子青家门外,严冬要给他拉车门,他没让,自己开了门,出去了。
严冬站在他家门口,初夏日,一阵微风也能冷若秋末。
程子青过得好不好,恕他眼拙,实在看不出。
他如今住着高级公寓,条件优渥,叶香山也当他是心肝宝贝。可除此之外,整个帮会暗地里都瞧不起他。
他究竟开不开心,开心多少,严冬一概不知。
他抓着手机,一边自嘲一边拨号。
他没那个眼力去看她过得如何,体力总有。
“我回去的机票订了吗?”严冬问。
“订了,刚订好。”对方是他在东南亚时候的心腹三吉。
“退了。”
“退了?!”
“对,我过一阵子再回去。”严冬仰着头,猜测面前哪扇玻璃窗之后藏着他的身影,“我在这里的事还没处理完,处理完了自然会回去。”
自己回来就是为了见一个人,人还没见到,回去干嘛?
严冬不傻,一时冲动后,就开始给自己找后路。
叶香山跟石诺的较量进行到哪一步,他一概不知,更不打算插手。
叶香山平时叫他出去吃饭喝酒,他该去就去绝不推辞,聊到关键性话题则要么装傻充愣,要么打岔。石诺约他出门他也欣然作陪,打起精神周旋应酬,一句口风不漏。
时间长了,那些本来忌惮他的人,也都不再把他放在眼里。叔伯辈不知是谁富有创意,暗地里叫他做“鸡肋冬”,意思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慢慢的,这绰号就叫了起来。
严冬倒是无所谓,绰号而已,听习惯了反而亲切,况且为了个绰号就跟人拼命的话,他也太傻。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绰号竟然传到了程子青的耳朵里。
今天一早,叶香山就给他电话。说是总安排他住在酒店毕竟显得生分,更不方便,想叫他到自己家里来住。
严冬顿时头大,连声推辞,心想住到你家那我可真是想走都走不成了。
他们争执来争执去,一个盛情难却,一个不便叨扰,相持不下。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个淡淡的没什么语调的声音,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听得叶香山连连应声,过了会儿就跟严冬说,他不住自己家的话,住程子青家也一样。
严冬半晌没说话,觉得自己八成还没睡醒,正在做梦。
叶香山却当他沉思,趁热打铁跟他分析利弊。
他的别墅毕竟人来人往,打扰严冬休息,程子青这里就安静许多。且子青最近刚遇袭击,跟严冬一起住,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理由说了三车半,严冬终于相信叶香山没有开玩笑。
他是真的想找顶绿帽子戴。
既然如此,严冬恭敬不如从命。
刚好他求而不得,每次靠近叶香山无不惦记着今日能否有连带好运见到程子青,程子青就被巴巴送到他嘴边。
他挂断电话,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收拾东西,下午三点就到了程子青家楼下。
子青还没回家,接了电话估算了到家时间,叫他先找地方等。
他索性蹲守他家楼下,过往街坊有热心的,问一句他找谁,他就指指楼上,报上子青大名,又问他干嘛,他笑得仿佛桃花开,道,娶媳妇。
娶了第六个媳妇的时候,子青回来了。
他显得有些疲惫,热天气里还穿一件长袖西装,额头全是细小汗珠。见了严冬,示意他跟自己上电梯。
程子青进了门,一边招呼他坐,一边把外衣脱下来。他胳膊上受了伤还包着绷带,看得严冬心里一疼。
给严冬倒好茶水,他自己进了卧室,过了一会儿,叫严冬也过去。
卧室已经收拾好了,新床单新被子,亮亮堂堂,看着格外敞亮。严冬看得啧啧,一旁程子青似乎也非常满意,嘴角一抹笑。
“欢迎入住,鸡肋冬。”他揶揄地笑着说。
头一回,严冬觉得自己的绰号如此动听。
傍晚程子青亲自下厨,严冬笨手笨脚,一旁打下手。
见他熟练洗菜切菜,神色认真一丝不苟,严冬心里一阵熨帖,心想就为了这一刻,让他损失个千万大单都不觉得可惜。
“严冬,饮食上你有什么忌口么?”程子青看了他一眼,忽然问,“生活上有什么讲究?”
严冬下意识摇头,心想你就算给我砒霜我都咽得下,至于生活……都跟你住一起了,我还求什么!
程子青垂下眼帘,把炒好的一盘西芹百合盛出来,说:“有的话尽管跟我说,你是香山的贵客,自然也是我的。”
严冬满心的幸福膨胀,被“叶香山”三个字一戳,漏了气。
子青的手艺并不能说十分出众,可吃在严冬嘴里,简直玉盘珍馐。他吃得肚子发胀,恨不得舔几口盘子,更别说刷碗卖好。子青随便他,自己钻到书房上网,过了一会儿,严冬过来了,见他按着鼠标刷副本,也坐在一边看。
“几级了?”他问。
子青半晌之后才简短回答:“20.”
“我有个号,65级了,送你玩吧。”严冬说。
程子青把这个副本刷完,才回答他的话:“不用,我自己练就行,谢谢。”
说完,起身走人。
严冬望着他的背影发愁,本想用游戏增进感情,这下,说不定把人都得罪了。
他缩在椅子上长吁短叹,忽然听到子青叫自己,那声音平平淡淡不像生气,于是赶紧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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