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说,不但没有,小儿子还说了句她夫妻俩吵架时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没用的死鬼。】自己当下不但没有阻止,还嘿嘿的陪着笑了几声。丈夫啥反应也没,但她看的出对方剎白的脸上,有多愤怒。
那夜,张生特别洗了澡,一向三五天不洗澡的他那夜洗了好久,似乎要把青梅子部落里的味道全洗了似的,在那铁皮房里搓呀搓的……冰冷的夜里,听着那水声哗啦哗啦的泼洒,格外让人打颤。起先她还以为,死鬼这是想干那事儿呢!今夜洗的那么勤快,让她也有了些小欢喜,为此还特别先上了床暖被窝去,结果……当然啥事儿也没发生。
她沾枕就睡死了过去,张三啥时候上的床她都不知道。
然后就这样了,悄声无息地就走了。屋里啥变动也看不出,更别说她会确认屋里有没有被翻过的痕迹。也就是因为这样,让她整天都没发现异样,还认为他是干活儿去了,直到傍晚吃饭的时候他都没回来,这才让她起疑,到村里,甚至洛阳镇上,挨个儿的去问、去找,都没找着。最后,听了村里的一个大婶儿说大清早在洛阳镇的公交站牌上,看到了张三在那儿等车,身上背着一个大手提包。
也直到那时候她才警觉到些甚么,骑着小电瓶车飞快地往家里赶,她的心脏跳出了胸口,她的呼吸急促的喘不过气儿……当她终于回到家里,打开那木制衣橱的门的时候,她的脑子轰然一响,跌到了地上。一切都迟了。被翻乱的衣服、抽屉,装着金链子的小荷包,就这么摊开在衣服上,衣架上挂着的几件衬衫;那件逢年过节他才会拿出来穿的羽绒夹克,都没了。
而当她看到衣橱底下的那个饼干盒也被翻了出来的时候。终于整个儿的彻底崩溃。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法站起来了,心也麻木了,拳头握的指甲都掐破了掌心。
饼干盒里的存折和印章,不见了。
那是她全部的积蓄。里边儿有二万块钱;那是当年她卖了夏云河那屋子的时候剩下来的。这一年多来除了自己工作挣来的钱供应家里开销之外,还从袁老板那里千儿八百的额呀拿呀藏呀,辛辛苦苦、一点一点累积起来,才攒了这二万块钱。这是她的所有、她的生命啊!那是孩子们的学费,是孩子们将来的礼彩、娶媳妇儿用的呀!
死鬼拿走了全部的家当!自己成了甚么?背着蛇蝎后妈的坏名,难道是为了自己享受?她硬着头皮、厚着脸皮骗袁老板的钱、卖夏云河的房子是为了自己的私利?
秀儿嫂握着电瓶车的手把,扑通双膝跪倒在青梅子村道的大湾路上。
王二家的闹腾已经到了顶峰,划拳声、唱歌声,把入夜之后的寒气吹走了。秀儿扫望着这场景,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来: 【□□的,你别让我逮到!】
☆、当家了
四十六
尾牙结束后没几天,农历春节来了。
农村过节的气氛浓厚,家家户户地忙碌。一年里堆积的脏乱、旧物全都剔除,自家的前院后院整理的干干净净,该拔的草、该扔的东西,全都处里掉了,屋子里里外外都特干净。年货就更甭提了。那是竭尽所能地买呀!大鱼大肉的腌渍屯积……小村落充满了一片欢天喜地。
袁少小沙弥是第一次在农村过年。也是整个儿的沉浸在浓郁的气氛里。
这当然是夏云河的张罗。他的心细可不输村里的大娘大婶;大扫除整理院子办年货,全都一手包办,当那应景的东西布满屋子里的时候,年节的味道更重了。
夏云河做的这一切,袁少看的心里踏实又满足。他乐的嘴角上扬,小沙弥乐的两眼弯弯,夏云河虽然微微扬着嘴角,但其中最兴奋的也当属夏云河。那是父母亲离开他之后,头一次重温亲情。
在鬼窝过年的时候,乐的是张家的人,享受的也是张家的人,他只是个从早到晚劳动不停的工人,图的只是能吃饱罢了。记得在鬼窝的第一个除夕夜,他由清晨忙碌到黄昏,双手在冰冷的水里不知浸泡了多久。身上一件象样御寒的夹克都没有……当他将整桌的酒菜摆上桌,准备开饭之时,他的婶子却把他赶到柴房去,不让他出来,说他秽气。那夜,小村落里炮声隆隆、大鱼大肉,他却饿了整整一夜……。
这一年不同了。他当家了。
在李花村所有人口里喊着的袁老板屋里,当家了。
袁老板屋里啥事儿都夏云河说了算。就连洛阳镇摊位上那些卖菜卖肉的摊贩,都有目共睹。尤其是秀儿嫂,这会儿可是头一次看见了袁大老板对夏云河的宠爱德行:
除夕这一天,大伙儿为了新鲜的年夜菜上桌,几乎都赶在凌晨三四点就出门了,天都没亮,通往洛阳镇的公路上却是一台接着一台的小电瓶车,缓缓、缓缓地驶过……。买菜的人特别多。
那是不同于平常时候,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跑到镇上来买菜了,这儿市场大、种类多。一家子都出动了的多了去。
就在吵杂吆喝、人头攒动,拥挤的人群哩,夏云河身上穿着质料上好的黑色羽绒夹克和厚实的灰白色绒布长裤,背着绿色背包,独自出现在菜摊上。他的臂弯里抱着一把波菜、一把芹菜、当时正弯身在鱼贩那里挑鱼,他挑的是这年头突然间飙涨的最贵的鱼;白鲳鱼。这条大点儿,要二百五十块钱,夏老板……卖鱼的见大客户上门,一个劲儿的巴结,二百五十块钱一条鱼对于洛阳镇或李花村人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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