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奇怪的烧焦的味道,然后,家破人亡。
脸上有冰凉的水滴,耳边是淅淅沥沥的水声和不停的惊呼尖叫,他慢慢抱住自己,口中呢喃着:“姆妈……姆妈……”他的眉第一次皱起,他的声音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表露出痛苦。
这一次,许谨修没有来找他,等到家丁找到何秋白的时候,他倒在地上,发起了烧。
那是一夜的大火。然后被
那一次烧尽了何府。这一次烧完了半个许府。
那一次何府的男女主人都死了。这一次,许府的男女主人也死了。
而何秋白,又一次幸运地活了下来。
这一次,凶手没有跑掉。
许府训练有素的家丁最后还是解决了他。
但是,他又是一个人了。
☆、 烟
后来许谨修才知道,刺客先是在房间把许父杀了,然后藏着等着许母回来,再杀了何秋白。他对于何秋白的恨意毫无理智,甚至不惜迁怒于旁人。
当然,并不是许府的当家人死了,许府就没有人了。清风作为管事之一,和大管家一起收拾残局。其实也真的没有什么好做的,无非就是收尸。大管家对下人的积威甚重,因此万幸也暂时没有什么问题。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把许府的当家人找回来。而这个人能是谁?
许谨修。
当然,在许谨修没有回来之前,大管家传信给了上京的亲家。也就是许母的娘家——承恩候府。没过三日,承恩候爷便来了。一脸风尘仆仆,明显就是一路骑马飞驰过来。
刚过来便伏在姊妹的棺木上大哭不止。
当年灞上折柳依依送别,长柳折尽,谁竟知道留不住?!
何秋白醒来的时候,还是在夫人的院子中。若不是这府异常的安静,若不是他神智异常清明,他都会觉得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
是的,何秋白神智清醒了。
其实,早在许谨修要走的时候,他的神智就将要清醒了。他记得所有人,知道夫人教他说的话,写的字,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蒙着一层白雾,他的清明神智被愚蠢的躯壳锁住,走不进那个宽广明亮的世界。
直到那件悲惨的事情发生。
他一下子想起了七年前的发生在何府的事情,同样的大火,同样的牺牲,才能换得他站在这里,依旧活着。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惨白。抿紧了嘴唇,何秋白想到了绝望。
承恩候爷来了,这许府的浮动的心气就被侯爷震慑下去了。
侯爷也在信里知道他的好侄子离家出走的事情的。他哭过之后,明白这个侄子是一定要找回来的,这还好是秋天,这尸体还能多留一点时日,但是也没有多少天。三十天内是必须发丧的。这发丧没有孝子,像话吗?
其实,在出事之后,老管家通知了侯爷,也开始私下派人找寻许谨修。
这些年来,他们都在私底下找许谨修,许谨修假若不是跑到凉州当了兵,基本上都会被找到一点线索。但就是没人去凉州,因为那就是乱地。而且文风不盛,任谁都没有想到,一个被水鉴先生盛赞的写得一手好诗的许谨修会去那边。也不过舞勺之年,怎敢如此冒险?
所以,他们一直都没有许谨修的消息。
因此,这一次他们所做的,不是在打听许谨修了,而是直接散布消息——昌南的许家大火起,遇贼人,许知州和徐夫人不幸丧命。
这一次,他们不用找许谨修了。只要许谨修听到这一个消息,他一定会回来。
是的,许谨修一定会回来,如果他听到了消息。
那么,许谨修现在在哪里呢?
走过凉州,见了血色的许谨修依旧没有回家,他也没有去上京,他去了江南。走过江南的烟雨桃花,遇见五月的扬州芍药,知道苏杭的寒月腊梅,他坐着大运河,终于慢腾腾地回家。
他也折腾了两年了,也该回家了。虽然回到家,已经是第三年,再读两年书,就可以加冠了。加冠,娶妻,另外考取功名,然后做一点大事,最后,回乡。
这就是他的想法了。他的规划了。
他的规划里,没有何秋白。
叛逆已经从他的眼里渐渐消退,他的身上,已经拥有了成年人的世故。所以,更何况,他还野心勃勃。他早就不是那个孤独的小孩,看到美丽的小童,会毫无顾忌地珍爱。
他已经看到了许多许多的东西,也有了自己的抱负了。
就好像夫人当年想的一样,许谨修怎么会喜欢一个傻子呢?怎么可能呢?
所以,许谨修就干脆利落地忘了何秋白。
从一开始,他和傻子何秋白就没有结果。
半路上,知道许府出了事,许谨修就急了。
在他的印象里,许府一直都是他的坚定的后背,他叛逆不想依靠,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后背会倒塌。
他快马飞驰向家乡。
他骑得就是瘦马,比不上他的侯爷舅舅,可以有驿站换马,他每天都必须停下休整。夜里更加不能赶路。所幸这马耐力足,所以,就在他的舅舅到了昌南的第三天,也就是出事的第六天,他回来了。
门房认不出这个衣衫褴褛的青年,但是没有拦下这个青年。因为这个青年下马走进许府太自然了,完全没有陌生人生涩的感觉。他接过青年的缰绳的时候还是一愣。便听到青年冰凉的声音:“牵到马房去。”
这声音也是陌生的,但是等到门房回神,只能看到青年的背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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