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的不赞同,微微侧身,将林起挡在了身后,作出一副保护的姿态。
林季便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不说话了,只是看向林起,眼神里的东西浓厚强烈,让林起心神一震,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
“起儿,回来!”
林起走到轮椅前,握住林季向他伸出的一只冰凉的手,回身看向惊惶的母亲,眼神复杂,“娘,我就是送送他。”
“起儿...”
“罢了。”
林母还想说什么,却被林远止住了,“管家,给他再添三十金吧。”
说罢重重叹了口气,拂袖而走,林母又看了眼林起,也跟在后面离去。
林季久病卧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此时坐在轮椅上,一个劲地往下滑。但他仍勉力撑起身子,将林起揽在怀里。两只手没什么力气,但还是箍得紧紧的,生怕他跑了一样。
林起不舒服地动了动,林季的头正搭在他肩膀上,与他脸贴着脸,脸颊处传来一阵寒意,让他不禁皱了眉头。
“林季...你身上太凉了,以后多添些衣物,好好照顾自己。”
这本不是一个几岁孩童说得出来的话,但被林起脱口而出却显得十分自然。他声音虽稚嫩,语调却成熟,感觉像是在嘱咐着临行好友一样。
林季不说话,身体微微抖着,不知是因为太冷还是因为什么。半饷才放开林起,紧紧握着他的手,看向他的那双眼睛依旧温柔,此时却隐约蒙上一层水雾,叫人看不真切。
“这位,您该走了。”
管家将五十金递给林季身后那个健壮的女婢,看她把金子收进包袱之后,叹了口气,唱戏一般地开口催他离开。
林季恍若未闻,猛地低下头,身子颤了颤,而后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话来。
“林起...叔父不能看着你长大了...”他缓了缓,才又声音颤抖地低头续道,“叔父只求...我只求...求你别...”
“别忘了我...”
话音刚落,滚烫的液体洒在林起手背上,弄得他心里也跟着猛地一颤。他不明白林季到底为什么这样悲伤,就如同什么生离死别一样。他本应该是觉得好笑的,然而一时间,浓重的氛围却将他包裹其中,塞鼻扼喉,使他也受了这莫名其妙的情绪的感染,几乎不能呼吸。心里有什么东西断了一样,让他疼得喉咙发涩,脚下一个不稳,人也跟着向后倒退两步。
那被拉住的手便抽了出来。
林季缓缓抬头看他,一张苍白的脸上只有眼眶微微红着,这才看着有些人气儿。林起看着他望向自己的眼睛,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他虽不懂其中神色,心绪却兀自翻滚,只觉手上刚才被握住的地方像是被冻上一样僵硬冰冷,而手背上那一小片水渍却如烈火炙烤般滚烫。
“好...好...我答应你。”
林起看着那双眼睛,抖着手钉在原地不能动弹,感觉身体的支配权已经不在他那里了,半饷,却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说着。他这壳子里住了个成年人的灵魂,自然不会如一般的稚龄孩童那样记不清童年的事情,所以答应这一点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不明白,林季对他这么深的感情究竟从何而来,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月余的陪伴吗?他更不明白的是,自己既然已经不是孩童了,为何还会被林季的情绪牵着鼻子跑,他身上的悲伤竟牵动得自己也喘不过气来。
林季闻言扯出一个表情,也不知是哭是笑,只是偏着头深深地看着他,直到被女婢推着轮椅转过身去,再也看不到了为止。
林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被慢慢推远,眼见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越来越小,没过多久,就化成两个黑点,融化在了皑皑白雪之中。
寒风吹进雪花,落在林起眼睫上,瞬间打湿了他的眼睛。他这才如梦方醒,大步跑了出去。
却哪里还能见到林季的影子,满目只有万里彤云,大雪纷纷,顷刻间便将车辙脚印覆盖,再没了一丝痕迹。?
☆、第四章
? 林季走后,从此就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也不知是生是死,是好是坏。林起开始的时候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说不上什么感觉。他夜里总能想起林季来,但是时间一长,那点想念也就淡了。
几年过去,林起16岁,已长成了一个英挺少年。
“爹,娘。”林起放下碗筷,斟酌再三,表情严肃地开口,“我决定去参军。”
他不说打算去,而是说“决定去参军”,便是委婉地告诉了父母他已经决意如此,此时只是知会他们一声。林起虽然还未成年,但两世下来的经历让他的心智较一般少年来说更为坚韧,旁人看来倒有些少年老成的感觉。
“起儿,你...”林母也放下筷子,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林起,却被林父打断。
“怎么想到去参军的?”
“方今战国大争之世,各国相互征伐,连年不休。战国男儿凡有血性,皆有争心,林起亦不能落后。”林起站起身来,坚定地看着父亲,“我赵国规定,16岁以上男丁皆在征发之列,孩儿也想在箭矢枪戟间滚上一圈,打下个拓土安民的功业,望父亲成全。”
林远已至中年,脸上微微有了些皱纹。他抚着胡子,沉吟道:“你倒是从小便爱读些兵书,为父也找人教你了些拳脚功夫,不过战场可不同于这些——”
“父亲!”林起打断他,“孩儿去意已定。若无军功,林起誓不回家。”
“罢了,随你吧。记住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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