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用自己的办法教训了那男人一顿。许亦然并不需要他这样做,但心里还是觉得感动,便将这个人看做了自己难得的挚友。
齐永辉知道他现在跟一个男人同居,而且俨然是正儿八经谈起了恋爱。他一边把许亦然推进门一边说:“没事,让他着急一会儿再回去。我明天要去外地培训几天,钥匙你自己拿着,想住多久住多久。”
许亦然冲他道了谢。
齐永辉草草打扫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他从裤兜里摸出还剩一根烟的烟盒,觉得有些可惜。想起刚刚在小区门口把烟扔到地上的那个男人,很为那根烟心疼。
去厨房准备做饭的时候发现浴室里水声哗哗。他刚想跟许亦然说水龙头有点松,但话没出口,就听到浴室里沉闷的呜咽声。
许亦然将自己泡在浴缸里不停地流眼泪。
他想起的全是自己年幼的时候老张怎么想方设法给他买糖,怎么敦促他锻炼身体,怎么帮他放飞一只又大又重的蜈蚣风筝。那时他和妈妈站在低处,老张拿着风筝跑了很久,挥舞着手让他看:飞上去了!飞上去了!
虽然问过妈妈“为什么不要张叔叔作我的新爸爸”,但从来没有得到过正面的回应。
母亲的葬礼上老张一直忙前忙后,有人在背后嘲讽,他只当没听到。然而许亦然记得,等宾客散尽,他准备送母亲进焚化炉的时候,老张突然拦着他,问他我能再看一眼吗。
男人的脸上都是眼泪,许亦然突然也哭了。他看到自己父亲一般可靠稳重的男人嚎啕大哭,几乎跪着哀求: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再一眼就够了。
那些人说你已经看了很多次了,后面还有几个要焚化的,你节哀啊。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节哀节哀,让一让。
二十多岁的许亦然突然觉得自己和十几岁的许亦然毫无区别。
怯懦,卑微,没有任何希望。
他又悔又痛。
自己这样努力摆脱以前的生活,逃离以前的噩梦,老张那么殷切地期盼他成长,希望他坚强,他为什么又自甘堕落地回到以前那种境地里,装作懵懂茫然地,以接受陆文桥无知的欺辱来折磨自己,再自怜自哀?
然而哭了一阵,想起陆文桥那十万块钱确实意义重大,又想起他对自己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心里更加难过。
老张昨晚睡前跟他说,小许,你要好好过。
他混乱地用湿透的衣服擦脸,直把自己的脸擦得发红。他真的要好好过。
过去努力的目的并不是成为某一个人的情人,而是希望能和他平等地谈论感情,彼此接受对方。
许亦然知道在陆文桥这里,自己的愿望是不可能达成的。
可他总要好好过。
齐永辉不知道许亦然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炒个菜又跑到浴室门口偷听一阵,肉还在解冻又跑过来继续偷听。直到里面再没有呜咽声,取而代之的是单调的水声和擦洗的声音,他才稍稍放下心。
许亦然上次还留着些衣服在这里,齐永辉殷勤地拿了出来,摆个凳子放在浴室门口。
他猜到自己的老友应该遇上了很不容易撑过去的难事,他帮不了什么,再无谓的事情都好,也想为他做。
许亦然洗完澡出来之后神情很正常。他跟齐永辉说了老张过世的事情,说自己先去收拾行李,之后还得再去一趟医院,把人送到殡仪馆。齐永辉只知道老张是许亦然的亲人,当即大惊,忙说自己陪他一起去。
出门的时候齐永辉看到许亦然直直走向自己看过的那辆名车,顿时有点囧。
陆文桥也认出了他,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好,两人都随便说了句你好。
一车人都沉默无声。陆文桥心烦意乱。他不知道这个自称姓齐的人是什么来头,许亦然为什么那么信任他,又想到现在自己正要将许亦然送回家,然后再看着他收拾行李离开,一颗心翻翻覆覆,几乎难过得要窒息。
陆文桥知道许亦然的决定他一时扳不回来,只好呆呆站在一边看他收拾。齐永辉全程帮忙,他连打个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眼看快收拾完了,许亦然抬头看到床头柜上又多了几张照片。
他也不知道陆文桥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找到这么多自己以前的照片。大学军训,参加竞赛获奖,和同学郊游……每一张上都是他,笑得那么骄傲潇洒,仿佛没有任何负担。
伸手正要拿走,一直站在门口的陆文桥突然扑了过来,死死按住许亦然手。
许亦然看着他。陆文桥急得差点出汗。
“不……留给我……”他几乎带了点哀求,“留给我好吗?”
许亦然将手抽走,用力从他掌下扒拉出那些相框。
他想你既然这样舍不得,为什么之前又要说那些让我伤心的话?
“我还是拿走吧。”他对陆文桥说,“陆总总会丢掉的。”
许亦然交待工作的时候,助理小刘哭个不停。
桌上堆着许多文件,许亦然一件件跟她说明这一切,看她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往纸上掉,又是莫名,又有点心酸。
“别哭了。这对你是好事,陆总说你工作得力,直接把你提升到我原本的职位,好好做。好啦,擦眼泪,妆都花了……”
小刘抽泣着,结结巴巴说:“那、那许秘你去哪里?你不留在这里了吗?”
“不知道。”许亦然很诚实地说。
“你和陆总闹翻了吗?陆总……陆总他这个人就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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