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满树,瓣雨纷飞,忙碌的酒坊前,陆婉娘挎着食盒款款而来。
蹁跹的裙角如荷塘中的碧叶,在微风中高低起伏。
她容颜并不出众,但姿态婀娜蹁跹,在粉色漫天花雨中迤逦而来,美得像老人口中传说的惑人女妖。
酒坊里忙碌的学徒们看到她愣了一愣,纷纷热情的打着招呼,“老板娘来了!”
“老板娘好!”
“师娘好!”
“你们好,不用多礼,都去忙去吧。”陆婉娘含笑点头,道,“你们老板呢?”
“老板在后面算账!”学徒说。
陆婉娘点了点头,向后面走去。
后面的账房里,沈秀才抱着一个算盘在写着什么。大男人一个那略圆的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居然有几分别样的可爱。
“相公~”陆婉娘娇嗲嗲的唤了一声,真可谓千回百转,让人头皮都麻了。
沈秀才着实一呆,迷茫的抬头看来,傻乎乎的模样,活像一只呆头鹅。
看到门外花雨中含笑望着他的陆婉娘,他心思才慢慢从账务上收回来。而后……奇异的涨红了脸。
“娘子?”沈秀才奇怪的唤了一声,急忙放下笔和算盘,甩下袖子跑了过来,接过她手中食盒将她往里面请,“你怎么过来了?
这么重的盒子,可累了?”
陆婉娘含笑嗔了他一眼,莲步轻挪,娇媚软糯的道,“人家来看看你呀~
相公今日朝食用的少了,也不晓得饿是不饿,妾身又新学了几个下饭的小菜,不知可还合你胃口。
相公要不尝尝?”
沈秀才一怔,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眉梢眼角俱是温柔愉悦的甜蜜与深情。
他道,“哪有那么费事了?不过少用了一些而已,大男人一个,一日不吃也没什么的,就娘子大惊小怪的操心。这么远一程路,那么重的盒子,不是多事吗?
下次再遇这等事娘子不必如此忧心麻烦,为夫无事的。”
他口中不赞同,手上却十分麻利的将食盒中碟碗摆出来。
那食盒有三层,装了四个菜,再加汤水馒头满满一篮子。沈秀才看着那丰盛的一桌菜,真是既觉得开心又有些心疼。
他遏制不住翘起的唇角道,“哪有那么费事……”
“相公教训的是,要不妾身再带回去?妾身保证,妾身回去就好好反省,以后绝不再犯可好?”陆婉娘翻了个白眼,温柔又坚定的夺过他手中的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
这有些人啊,就爱得了便宜他还卖乖。
“呃……别别别,为夫方才说的都是玩笑话,娘子莫气。”沈秀才连忙讨饶,双手捧住陆婉娘的手掌,讨好的拍打抚摸她的手背。
陆婉娘微微一僵,蓦然低头,握住他的手掌翻过来,吃惊又心疼的叫道,“你的手指是怎的回事?!”
沈秀才的左手食指上,赫然有一个刀口。只不过方才被垂下的衣袖遮住不曾看到,直到他看陆婉娘生气情急之下忘了掩饰,才被不小心摸到了。
沈秀才尴尬的红了耳朵,低着头呐呐答不出来。
陆婉娘这些日子本就心中烦躁无处述说,连连追问他却避而不答,她终于动了真火。
陆婉娘一把甩开他的手,恼怒的将碗碟飞快收入食盒之中,冷冷道,“相公若是信不过婉娘,大可不必如此烦恼!你若无心,婉娘在此痴缠还有甚意思!徒增难堪笑料罢了!
你且在此‘做帐’吧!婉娘人微言轻,不在这里碍你官家的眼!”
她挎着食盒怒气冲冲的向外走去,直看的沈秀才一呆。
婉娘平日里虽然有些‘怪怪的’,但却是顶顶好脾气的人。夫妻多年,实则从未真正红过脸。今日这是怎么了?
容不得沈秀才细想,眼见娇妻愤然离去,他就已经下意识的追了出去。
他追上去拦住陆婉娘的去路,扯住她的手臂,若非君子之礼以深入骨髓甚至想直接将她抱入怀中。他脑中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想让陆婉娘消气,慌不择言道:“我说我说,娘子你莫气了!我全告诉你!
——我那是刻簪子滑了刀,不小心雕了手!”
陆婉娘蓦然瞪大了眼睛,微微拔高了声音,“——簪子?!”
“——你给谁刻的簪子?!”
讲真,沈秀才是个老实男人,但却也是个男人,且还是个文弱书生。他通情达理怜惜幼小爱惜女子,即使家中经济最困难的时候,他从牙缝里抠银子为陆婉娘买礼物讨她欢喜的往事也是有过的。平时那些零零碎碎的小惊喜,更是不曾断过。
但……沈秀才是个文弱书生。
文弱书生代表着什么知道吗?
——代表着像做饰品微雕这种考验眼力手力及技术的东西,他完全做不来!
他送过无数礼物,但没有一件——是他自己做的!
——所以说你到底给谁做的簪子(╯‵□′)╯︵┻━┻!!
不把那个小妖精说出来我跟你没完!
陆婉娘的眼眸中飞快的划过一抹暴怒的狠戾,撕去了惯常维持的温柔外皮,虎视眈眈的盯着沈秀才。
若他答错一句,那昔日温柔贤惠风情万千的枕边人,怕是就要化作撕去人皮的画皮鬼、暴露真性的食人兽,让他追悔莫及。
好在傻人有傻福,情急之下只想解释的沈秀才并不曾发现爱妻此时难得的明显破绽。
……不过,也不算破绽吧。
有哪个女子得知自己缱卷多年的丈夫另有新欢心中不觉含恨暴怒?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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