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折腾了一个小时却仍然不见维特的踪影,心里的怒火在疲劳里逐渐平息下去,担忧却一点一点地浮了起来。
他会去哪里?这个楼层只有他一个人住,平时绝没有人来,应该没人看得到维特。但是……万一有人走错了楼层呢?
不行,不能往坏处想。蒋震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安慰着自己——如果出了事,维特叫喊起来的话,自己是听得到的……可是洗澡时水声很大。万一他没有听到呢?万一维特被人捂住了嘴呢?变小的时候他简直毫无抵抗力,如果有人看到了他……
蒋震打了个寒颤,无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额头,才发现那里已经湿冷一片,全都是不知什么时候渗出的冷汗。
镇定镇定,他在门口来回踱了几步,焦躁地对自己说,现在该怎么办?报警?不行……登寻人启事?还是不行……
蒋震在狭窄的空间里来回走着,觉得自己简直就要被逼疯了,维特会在哪里?
也许他是自己离开的。可是他会去找谁呢?在这里他一个人都不认识,除了……
陆晓。
陆晓终于接听电话的时候,蒋震显然忘记了自己的涵养,声音极其的气急败坏,「维特有没有联络你?」
陆晓愣了一楞,「出什么事了?」
「维特有没有联络你?!」
「住在你家的那个朋友?」陆晓的声音里满满的诧异,「只有昨天我们在电话里聊过……喂,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和陆晓讲这个实在很蠢,但蒋震大概是急昏了头,居然脱口而出地说,「他失踪了。」
「多久了?你报警了没有?」
「一个小时。」
陆晓的呼吸声像是噎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你是不是太神经过敏了?才一个小时而已嘛。你那个朋友虽然脱线了点,但又不是白痴,有什么好担心的——」
蒋震干脆俐落地挂了电话。
陆晓不知道,那谁会知道?蒋震又在门口转了几圈,越来越多的猜测涌上来,一个比一个可怕血腥。最后他终于受不了了,披上外套径直走下楼去,把整条街的店铺统统搜索了一遍。
明知是徒劳,却又不能不去做。一想到维特可能的处境,他就没办法安然地坐在那里,简直担忧的快要疯了。
一家接一家地找过去,直找到太阳西斜,维特还是毫无踪影。疲惫不堪里,蒋震终于停住脚步,拦了辆车返回家去。
他决定报警——随便警察怎么猜测维特的来历,他也得逼着他们把维特找出来!
蒋震急匆匆地打开门,走到客厅去想要拿电话,但才拉开门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
「亲爱的!」失踪了的维特正安然坐在沙发上,面前摊了几个空的饼干盒,一副吃饱喝足的惬意模样。
蒋震一看到他,就感到一直缺血的心脏终于舒展开来,慢慢地从高悬的状态回到正常的位置,紧接着又差点被一股怒火给烫伤,「你去哪里了!」
「在附近走走,碰到了很多有趣的事哦。」维特笑容满面地站起来,「亲爱的,这个送给你。」
和他的手一起伸出来的,还有一枝长茎的玫瑰花,鲜红似血的艳丽颜色,花瓣层层迭迭十分美丽。然而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样子,蒋震简直气得浑身发抖,也顾不上花是无辜的,一巴掌就把扫了上去。
花茎从中折断了,玫瑰花滚到地上骨碌碌地转了几圈,七零八落地滚成一地花瓣。
维特还伸着手,僵僵地站在原地,先是怔了怔,而后就是一脸受伤的表情。
他居然还敢觉得委屈?一想到自己像个白痴一样跑了大半天,蒋震就恨不得再把他扔出去一次,随便他被汽车压死算了!
「亲爱的,」过了好一会,维特才小心翼翼地说,「你在生气吗?」
蒋震从鼻子里冷笑了一声,谁会为这个白痴生气!
「我没有时间生你的气,我最近很忙。」他凉飕飕地说,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很恶毒,「最好你下次乱跑的时候被人看到,捉你到动物园里去关起来,那我就会清闲不少了。」
维特露出一副诧异的神情,呆呆地看着他,蒋震还嫌不解气似的,画蛇添足地又加了几句,「下次再跑请随意,不用这么急着回来,反正我不会再去找你。」
话一出口,蒋震就发觉多了个「再」字,然而再纠正已经来不及了。就像有道光照在维特脸上一样,他立刻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来,声音兴奋得简直有些夸张了。
「亲爱的,你去找我了?」
「我没——」
「亲爱的,我好感动哦……」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蒋震,那过于深情的目光立刻就让他打了寒颤,恨不得再把他丢出去一次。然而什么都来不及说,维特就已经扑了过来,动作迅速地抱住了他,宛如一条撒娇的巨型犬。
「亲爱的,果然你还是担心我的。」耳边的声音喜孜孜的,「我真的很高兴。」
大概是出去跑了半天的缘故,他身上有一股很淡的青草香,头发里的太阳味道也更加清晰了。那种温暖的气味充斥着鼻端,似乎什么东西也和空气一起被吸进了肺里,千回百转地绕了一阵,让蒋震的胸口微微地发着烫。
「这次我道歉,」维特轻轻地说,「以后绝对不再这样了。」
大概是离得太近了,就连声音听起来都有些不一样,不像平时那么油滑,听起来非常的诚恳和……温柔。
在片刻的静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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