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清丽,唱腔圆润,兰德想,要是易墨微,一定知道她在唱些什么,而他虽不明唱词所以,却也觉得动听悠扬。
如此侧耳倾听,就连井里传来的肉身腐烂的臭味似乎也变得淡不可闻了。别的声音也都离远了,就只剩下女人的浅唱低吟环绕在他身侧。
“你在干什么?”
就在兰德陶醉不已的时候,被人一把拽离了那口井。拽他的人,质问他,道。
兰德瞅着这人面熟,楞了会儿,试探性地喊他,“苏桥?”
苏桥冷笑一声,放开他,苏老爷子走过来,斥道:“苏桥,还不快上去看看你姐姐。”
“知道了。”苏桥口气里带着些许的不耐烦。
兰德也想上去看看易墨微,便走在他身后。
“你到我家来干什么?”苏桥对他说话的时候,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敌意。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楼梯上,苏洛茗正从他们眼前走过,她不再叫喊了,面容沉静,粉色绣梅戏服穿在身上,分外合身。易墨微走在她身后。
“我跟他一起来的。”兰德指着易墨微。
“你们是朋友?”苏桥问道。
“苏洛茗。”易墨微停下,他低声唤道。
前方的苏洛茗也停下,转过身来,她挥舞起水袖,一手抬高,掩住了眼睛下方的面貌,放低身段,回头含情脉脉地看易墨微,她的眉目已经不再是苏洛茗的样貌,而是趋向于更具古典意味的柳眉凤眼。
“苏洛茗。”易墨微又唤道,一字一词,加重了力道。
苏洛茗眼波流转,挪着戏里的步伐,楼下的苏老爷子见状,忙喊道:“洛茗啊。”
他这一呼,苏洛茗一怔,满院灯光闪烁了两下,全部暗去。
众人噤声,一切的一切都归于黑暗死寂。
洗白的月光洒在走廊上,苏洛茗的脸苍白无力,显露出如苏蔓一样的病态。她的长发蓬乱地拱在肩上,浅色的唇轻轻开合,旁人却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她蹙眉,满脸忧愁,她就如此站定着自言自语了一番,垂着眼,忽地落下泪来。
扑簌簌地流着血泪。
楼上楼下,只听得到她低低的啜泣声,一声一声,哭进了人心里。凄凄惨惨地融进夜晚中,平添了几分忧伤。
粘稠的血从她的眼眶里流出,腻在脸庞上,慢慢滑下。
第一滴,滴落在戏服上的梅瓣上。第二滴,低落在梅枝上。
之后,这泪便如泉涌。易墨微对她说了句,“去吧。”
苏洛茗抬起头来,她的眼已布满血色,眼白黑瞳都被掩盖了,看着却不觉得恐怖,反倒是心生温情。她看了眼易墨微身后隐在黑暗里的苏元,又扫了眼黑压压的天井。轻笑着,转身,推开了苏七的房门。
“苏七,苏七。”苏老爷子边喊边往楼上跑。
“别上来。”易墨微厉声阻止他。他只身跟着苏洛茗走进了苏七房里。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停留在楼梯上的苏桥回头看兰德。
“你认为呢?”兰德靠在楼梯扶手上,“你们家真古怪。”
苏桥听他如此直言不讳,朗声笑了,“确实有些古怪。”
“我想上去看看他。”兰德示意苏桥靠过去一些好让他上楼。
苏桥说道:“我也上去看看。”
还没等两人打开苏七的房门,易墨微倒先出来了。他走到走廊上,对着楼下的苏老爷子说道:“如果你们还要再隐瞒下不,不把实情告诉我,苏七永远都醒不过来。”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巨大的压迫,降临在漆黑的天井里。
苏桥通过敞开的门,看到苏洛茗躺到在地上,身上的戏服不见了,它不在屋子里,也不在易墨微的手里,就如此凭空消失了。
易墨微瞥他一眼,眼神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倨傲和不屑。
“走吧。”兰德上去拍拍他。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了楼,苏元按下手边的电灯开关,二楼走廊重又变得亮堂,连苏七门前一小滩血也照得清晰。苏桥靠在围栏上看楼下的易墨微,狡黠地笑。
他们经过苏老爷子身边时,老人低声唤他,“易先生。”,恳求般地。
易墨微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出了苏家。
走在小巷里时,兰德问他,“你生气了?”
“我讨厌不诚实的雇主。”易墨微微愠。
“那个女人是怎么了?”兰德看他紧绷着的脸,突然有种久违的亲切感。
“她被苏七的母亲上身了,通过那件戏服。”
“你把苏七的母亲驱赶了?”
“没有,是她自己离开的。”易墨微咳嗽了两声。
“果然是古怪的一家人。”兰德踢着路边的小石块,不再问下去。显然,易墨微不愿再提及苏家的事情。
回到重案组时,办公室里已经睡倒了一大片,就剩林方还开着台灯看资料。
“那我们去隔壁睡了。”兰德对他笑笑,道了声晚安,就和易墨微走到了会议室里。
两人背对背侧躺在狭小的床上,维持着这个姿势好一会儿,兰德低声问道,“睡着了没有?”
他对着他所面对的黑暗发问,像是在问候静坐在其中的老友。
“没有。”易墨微的声音低沉如夜。
听到他的回答,兰德没来由地安心,闭上眼,掖紧了被子,竟难以抵挡来势汹汹的困倦。
一觉睡到天明,他醒来时,一睁开眼就看到易墨微在穿衣服,他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也起床了。
易墨微听到声响,回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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