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其后则是关渡、关惑和观蕴众人,见得赵鸢下车,禅师们面上都微微触动。
身后的小屋中,隐隐可听得一个女子在痛苦地低吟,间或夹杂着产婆的呼喝和一男子的关切声。
赵鸢站着听了一会儿,才要迈步,观正禅师却一个侧身挡在他面前。
赵鸢冷冷看他,观正禅师默默回视,二人视线相交,各自都不愿退让一步。
身后的牟飞和毕符已是悄悄地将手搭上了腰腹处的佩剑之上。
“观正。”
此时马车内传来一道轻唤,继而便见观世方丈走了下来。
“随他吧。”
观正呆了下,转眼又看到一旁倚坐的顾相檀,今日一天,比顾相檀这三个月来所说所感都要多上太多,他已是疲累万分,却难得还撑着精神,只静静地看向观正和诸位禅师,眸色一如曾时,温润绵软。
可是谁也不知道,此时的顾相檀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他觉得自己快要看不清东西了,却仍是用着最大的力气朝渊清的方向睁着眼。
观正一见到顾相檀,到底不忍,终于垂下眼,返身让开了路。
观蕴走近查看顾相檀的情形,几位禅师也各自退了一步,让赵鸢到了屋前。
赵鸢抬手敲门,没多时就有一个男子匆匆来开门,那人速速将门外的和尚看了一圈,眼带难色,又对上赵鸢则冷了语气:“不管你们是谁,此刻要说什么事,我都不想听,你们走罢,快走罢。”
要是赵鸢往日的气势在,哪里能是一个乡野村夫可驱使的,之所以白水才敢如此对他,一来是挂念妻子,另一个便是赵鸢如今毫无半点锐气在身,全被他硬生生地收了起来。
他只直直看向对方,放软了语气:“有一人想见一见你娘子。”其实是她肚里的孩子。
“什么人?!”白水才立时紧张地左顾右盼,最后视线落到顾相檀身上,就见对方面色沉暗,身子虚软,显是病入膏肓之相,这幅濒死的模样怎能让他同意,白水才坚定地拒绝,“我娘子即将临盆,男女有别,你们休想进入!”
“我不进去也成,只让他进去,拿块帘布将你妻儿围起便行,你的孩子生来非凡,以后自有一番伟业,绝不会如此命浅。”
赵鸢说得殷切,顾相檀却在一旁难受至极,这个人向来亢心憍气,心比天高,何时见过他用这样近似哀求讨好的语气对人说过话。
顾相檀频频摇头:“渊清……”
白水才却是护妻心切,恁赵鸢如何游说就是不愿点头,最后还一把将他推开。
“想都别想,你们快滚,别逼我赶人!”
赵鸢却拉着他不放,声音都哑了:“只要一面就好,我们绝不久留,你想要什么都行,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我都可以给你,你要我的命也行,只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渊清……渊清……”
顾相檀忍了三个多月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那个傲睨自若、凤翥龙翔、浴血沙场的人才该是赵鸢,是六王爷,是骁王,现在这个人是谁,为了自己,抛却所有,几乎连自尊都可以不要,顾相檀看不得这样,他宁愿去死。
但是他却不能说这样的话,就好像他知道渊清的打算一样,顾相檀没法对他说一句“我走之后求你好好活着,别跟来。”这太残忍,比死还要残忍,最痛从来不是生死,而是离别,顾相檀受过这样的苦,所以他知道,他以前不说,现在自然也不会说,他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赵鸢做这无用功,在这么多人面前,为了那个垂死的自己,放弃所有。
便在此时,稳婆忽的急慌慌地冲了出来,拉着白水才就道:“你婆娘怕、怕是难产了啊,胎动都停了,要再过一会儿还不生,孩子大人都险啦。”
白水才大惊,再顾不得和赵鸢纠缠,忙甩脱了人往里走。
天际又是两道响雷劈下,轰隆震响,仿佛要把大地都震出个窟窿一般。
屋内妇人的呻吟声越发微弱,没多时便彻底失去了声息。
白水才哀伤地不停低唤,外头的观蕴禅师再顾不得地进了屋,众人屏息凝神地在外头等着,足足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又响起动静,是白水才的哭声。
观蕴禅师紧跟着走了出来,手中抱着一个孩子,大家凑过去一看,就见那小脸青紫,眼帘紧闭,没半点气息,才出得娘胎竟已是夭折了!?
禅师们面面相觑,一时皆不能明了眼下情形,耳边又听得白水才痛哭,由生入死,人间惨剧,实在凄厉难闻。
就在场面陷入僵局之际,一个人不知哪来的气力竟然跌跌撞撞地站起朝这里走来,众目睽睽之下把孩子接过,又踩着虚软的步伐走出小屋,对着西方天际遥遥跪了下来。
只听顾相檀扬声道:“无量智佛能救一切诸世间,又岂会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孩子!”
此时天际又是一道响雷,竟直接劈在了顾相檀的脚边。
顾相檀却一动未动,只紧紧抱着怀里的婴孩护在胸前,冷得瑟瑟发抖。
“生死相依,一去一回,相檀既已留不下,那便用我换他,一命抵一命!
不止赵鸢,这下连众位禅师也一并惊骇难言。
顾相檀说完,便以额抵地,一下下重重地磕起头来,只是没磕几个便头眼昏花稳不住身子朝一边倒去,但他仍是挣扎着想要跪好,不顾血雾迷眼,也要相求到底。
赵鸢本想拉他,但见顾相檀如此执意,最后也只能跟着一屈膝,跪在了他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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