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圣品红是骗人的吧。」
完全能够肯定这一点。
「嗯。」怜容对他的问题感到略为惊讶,「一个老规矩,很早以前就被废除了。」
「废除了?」
「是的,那没有必要。」怜容低头用树枝捣捣火苗,踩着零零落落的枝叶堆,感受到了些许的暖意,「假如世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强到需要孔雀楼所有的杀手倾力出动,等于说,这人根本就是杀不死的存在。」
17、竹马与竹马
白修紧跟着前方的人的脚步,不时东张西望,四处打量。周围永远是一成不变的荒野,偶尔闪过农田、炊烟、小户,在这段冗长的路程之中,仅仅是一小部分的内容而已。大部分时候,两人能够面对的只有枯燥无味的山林,即使如此,白修还是显得相当的快活,到了官道上之后,见了茶肆必然会叫怜容停下来看看,拉着他去那里坐坐,喝上几口只能称之为淡水的茶。
通常,能在渺渺茫茫,一望无际的大道上找到这样一家小店是很不容易的事,就算酒不像酒,茶不像茶;一个像是兑了凉白开的淘米水;一个像是搁了三天三夜的酸奶,亦不能影响到人们聚集在茶肆里的冲动。
对于他似乎有意拖延,以达到某种目的的行为,怜容报以忽视,只装作什么也不晓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都被放慢了脚步,施施然前进。
一路上,双方都需要时间来好好整理思绪。
「为毛啊,这到底是为毛。」白修低头转着茶碗,嘀咕道,「我真不喜欢这样的神展开。」
发觉世界的漏洞又一次被补完了,不由有些灰心丧气,有太多设定是他不能掌控的了。原先孔雀咯的戏份肯定没有这么多,只是跑龙套的组织而已,虽说打的旗号比较神秘和强大,但也并不是什么幕后黑手之类的东西。现在他感到孔雀楼的力量远远超出了自己所约束的范畴,不知道那位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甚至没有任何设定的领导者又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白修的头脑很乱,一时未曾注意,就趴在桌上发了许久的呆,偶尔抬头看一看,发现对面的怜容从始终都拿那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盯着他,便觉发毛地无意识低了下头。
「你真的一点也不好奇我怎么会是杀手?」怜容稍稍倾身向前问。
「不,不,我想知道你待在教中是为什么?」
怜容笑了:「说来话长。」
「我愿听你慢慢道来。」
「好奇、兴趣,怎么说都行。我当时并无任务在身,只打算过去游玩一圈。但我在荒神教见到了一个人,所以我改变了主意,一定要在那里待下去不可。这又要讲到另一个故事去了。」绿衫少年慢条斯理地接道,「关于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白修定定地看着他。毫无疑问,这个故事也不是属于他的,而是属于这具身躯的原主人,这个似乎微不起眼的角色的故事。
「在我五岁的时候,大概是五岁吧……
不得不承认,我跟别的孩子有些不一样,我一个朋友都没有。因为我无父无母,从小便是天煞孤星。别的小孩听多了大人的闲话,自然跟着起哄,爱骂我是小乞丐,短命鬼,克死人。
后来镇子上搬来一户新人家,那家的小孩子是唯一一个愿意跟我交朋友的人。他的家境在镇子上甚为出色,总有些小孩争先恐后去讨好。
我唯恐他同别人相处久了,便同别人那般嫌恶我,但他却说,我才是他最好的朋友。
我听了极受感动,从没有人对我说话那样的话,想着以后决不让任何人欺负他,要一辈子护着他。但我到底还是弱小极了,护不了他,反还连累了他。」
周围的客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马不停蹄,尘烟飞扬。时间彷如流沙,更似路边的滚石,滚啊滚,滚啊滚,一直向前,永远不会回顿。
「像我这样的小孩,哪怕流落街头,都是连拐都懒得拐走的。唯有他出身不同一般,吃穿比人好,又生得可爱,就让人生出了不怀好意。」怜容微微顿了顿,叹了口气,「想来后面的事情,你猜也猜得到了。我看到那伙人要加害于他,原本打算去救他的,却干脆被人不耐烦地一块绑走了。后来大约是你父母未能及时凑出那么多钱,或者报了官什么的,便急着将我们二人转手,分别以贱价卖与了不同的人。」
原来如此,简单概述起来——一对竹马分别被拐走,长大后重逢之时,一切已经物是人非,形同陌路的纠结虐心故事。白修不免吁吁几声,倒是真的生出了几丝悲凉的感慨。
有种骤然生出的好奇心,迫使他开口询问道:「你的真名是什么?」
怜容睁大眼睛望着他。
似乎是没有预料到这个问题的到来,两人面对面,眼对眼,互相呆了半分钟之久。
「我……我叫李君。倘若你不能习惯的话,还是照原来那么叫我吧。」
什么?
白修没有吭声,只是指尖打了个激灵。
哦闹,之前的都算什么,这才是真正的神展开啊!白修死死按捺住了自己往后退的yù_wàng,拿手深深地盖住了脸,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震惊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另一个世界听到熟悉的名字。
早就跟死党说过,这丫的重名率实在太高了!说了还不听!
「……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白修卷起袖子,露出一小截手腕,「是这个?」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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