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刚要回答,走在前面的伊丽莎白应声停下,回头的瞬间拉住江心言的手,朝那少女投去不善的一瞥,眼里寒光乍起。
少女被吓到了,但还是没松手,目光恳切道:“对不起,我没有恶意,而是我有亲人去了东方,还没回来,我想知道……”
“放手。”眸光骤暗,低沉的嗓音里透着浓重的警告,像一头随时都会发怒扑向猎物的狮子。
不知道为什么,江心言总觉得少女的眼神有种违和感,有点像不在一个频道的茫然,她直觉对方在说谎,但明显真正想说的话都在眼睛里,像不得已而为之。
直觉,强烈的直觉……
“我想我能帮到她…”咽了下口水,壮起胆子看向伊丽莎白,又被那吃人一样的眼神吓退。
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如此紧张,就算对陌生人也没有必要抱有那么大的敌意,何况是一个漂亮小姐姐。江心言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无视掉伊丽莎白的警告,对金发少女点头,“对,我是东方人,从大明国来。”
却见少女狐疑地歪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突然凑到她耳边低语:“会讲中文吗?”
熟悉的母语发音,反常的词汇概念,她说的是“中文”,而在十六世纪,并不存在“中文”这种说法。
只有一种可能,但是,会不会太狗血了?
“会,你是哪里人?”拼命点头,仿佛看到了希望。
金发少女的神情变得十分微妙,很谨慎,像是在试探什么,“明朝有几个皇帝?”
明朝?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大明来的吗?”
“胡说我根本……”话音戛然而止,江心言与金发少女对视一眼,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双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所谓他乡遇故知,在异时空里也能遇见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江心言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澄净的黑眸里泛起一层水雾,激动得泫然欲泣。
她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也不是最倒霉的那个人,上帝终究是不忍心把她独自抛弃在这个时空里。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少女冲她灿烂一笑,转身跑开了,不多会儿便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手心里的温度还在,转头,这才发现已经被无视了n久的伊丽莎白,脸黑得可怕,盯着那少女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陛下…对不起…她……”
“该回去了。”收回视线,极快地打断她,幽深的眸子里藏起一丝冷冽,面容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脾气变化得也太快了。
愕然,任由自己被牵着走,忍不住问道:“陛下……”
“名字。”
走到那匹高大健壮的枣色马身边,抚了抚鬃毛,不费吹灰之力一跃上马,俯视着地上踌躇着的女孩儿,似乎在等待她开口。
“你为什么那么排斥陌生人?”
终于是问出了这个问题,逛集市的时候她便看出来,这位女王似乎对一切人和事都保持着十足的戒备,一开始江心言以为她是养尊处优惯了,不喜市井喧闹。
后来是看戏剧时,神情里压不住的紧绷,直到刚才对金发少女表现出强烈敌意,有安全意识是对的,但这样会不会太过了?
不能理解的同时,有一点点酸楚在心里蔓延。
马儿打了个响鼻,不耐地原地踏着蹄子,伊丽莎白拉缰绳的手紧了紧,顿时让它安静下来,她脸上的面具完美得没有一丝裂痕,始终淡漠如水,眼底平静无波,伸出手,“上来。”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逃避得十分自然。
可是江心言没有勇气再问一遍,抿了抿唇,握住她的手,上马,稳稳地落进背后那片柔软,扶住圈在腰间的手臂,这个姿势很安全,她不晕,也不怕,心却慌了……
☆、18
回宫后,再没见到伊丽莎白的影子。
遇见“老乡”的喜悦根本无法抵过心里的失落,江心言躺在床上整夜整夜地失眠,壁炉里燃烧着柴火发出的光与热,既照不亮她心里乱成一团的角落,也驱不走她身上发自骨髓的冷意,整个人像空了一样,从头到脚。
只要一闭眼,脑海里就会浮现起那个女人的各种脸,冷漠的、愠怒的、调侃的、意味不明的……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连伊丽莎白这个人的冰山一角都不曾了解到,所有的印象与判断全部来自后世的资料,无法得知是对是错,只能在直觉里一步步尝试着去靠近。
再详细的史料也无法向她呈现出一个完整立体的人,何况那人就近在眼前,有时候感觉离得很近,有时候又似乎离得很远,那种朦朦胧胧捉摸不透的感觉让她很是纠结。
“唉……”
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在想着某个人。
翻身坐起,抬眸望向窗外,漆黑一片,今夜又没有月光,沉闷的夜色像一块密不透风的黑布,紧紧包裹住她的心肺,使得呼吸是那么的艰难。
小桌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是灰砸在啃菜叶,那家伙总是大晚上不睡觉吃东西,难怪肥了一圈,笼子都快装不下了。
想想,还是做动物好,没有思想,只有本能。
江心言瞪着笼子的方向发了一会儿呆,爬下床点起烛火,披上毛领羊绒斗篷,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悄悄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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