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切高尚的东西庸俗化,让一切需要用沉默来对待的东西成为爆点或者笑料。”
“我们今天谈论的是电影本身,是加了限定词的凌青原执导的电影。希望在座的记者朋友不要忘了这个关节,把撒野的马车拉回来。”
许钦一向都是快人快语,对于他一耙子打倒一大片,有媒体人立刻表示不满:“许先生您的影评,可以算上餐桌上的主食。但不能因此就不允许食客品尝餐前小菜和餐后甜点。”
田莱接着那位媒体人的话茬道:“许钦先生您发在腾云门户网上的那篇评论我已经拜读过了,将凌青原导演比作中国电影界的梵高,这个评价不可谓不恰如其分。不过有一点,我稍微保留——”
“他们都是极有才华的人,但我想两人在性格、生活乃至为人上,都毫无可比性。只拿他们的作品在离世才引起轰动这一点来比较,未免以偏概全……不知者难免乱加引申,寻找凌导身边的高更。”
这句话田莱说得相当有技巧。从坐席上不同宾客的神情可以看出来,诸人有着不同角度的诠释。梵高和高更都天赋异禀,难免在创作上一较高下、互不钦服。但两人难免在生活上有交集,有照顾,为了女人而决斗。甚至有传二人面不合心合,也有传梵高其实单方面……
田莱在暗示什么。是否暗指他凌青原也有一位恨到死的竞争对手,抑或是暗示他情感走向和梵高一样不合常理?凌青原手心微汗,头脑发晕。他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在最前排站着的人,未见他的神情有一丁点动摇,安下心来。忽而凌青原又觉得自己荒唐,都已经换了身份,原身作为一个死人,又何惧人言。
或者是他太纯粹了,爱惜洁白羽毛,容不得些微诋毁。就像他一直都太理想了一样,渴望得到主流群体的认可。可凌青原心底里很清楚,他始终不是主流……
程鹭白不安分的坐在椅子上身体扭动了几个来回,侧向哥哥问道:“娱记都这么能说会道么。有关的没关的偏偏都能扯到一起。”
“我还以为你会说他们毒舌。”凌青原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穷追猛打好像是挺贱的,跟狗仔一个德行。”程鹭白由此及彼。话音未落她轻呼了一声,惊喜道:“谭岳,他起身了!听他,不对,看他要说些什么!”
凌青原也抬头望去,只见第一排的谭岳正缓缓走向屏幕前方的小空场,在距离慕德礼夫妇大约两米的位置站定转身。他早先就认为谭岳是极有天赋的,不止外表,连才能也受到上天眷顾。当然事实很快就证实了他的想法,凌青原知道,他这位电影学院的校友刚毕业就被一个大制作的电视剧看中,担纲主演。之后的发展不出意料一路顺风顺水,没几年身价就涨得让人不忍直视。
他们二人没有正式合作过。私下和场面上的交流少得可怜。凌青原自然没钱请这样的大牌,何况他又是一个从不打亲情友情牌的人。开玩笑地说,他小制作的苦情戏实在架不住一个闪闪发光的偶像大佛,画风不搭——太吸引眼球的脸,会让观众忽略故事内涵和剧情走向。
就二人淡如水的关系而言,凌青原是意外谭岳为何会来参加今天的活动。不过他甚至都懒得好奇,当这位大佛是心血来潮偶尔为之,抑或是形象工程做做样子。
谭岳从慕德礼的手里接过小话筒,同时左手扣上了西服上衣的第二个扣子。
“到现在为止我都一直静静地做着听众。其实从决定参加青原导演的追思会那一刻,我就在想,我该跟他说些什么。一路上,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他实在是一个太丰富的人了,丰富得会让人忘了自己。或许这就是慕编所说的‘真’的魅力。”
“……直到刚才,我才想起,或者说我才决定说些什么,用来纪念他,也为了感谢他。”谭岳顿了顿。客厅的一面大窗外是过于熙攘的骄阳,屋里稍微陈旧的家具、摆满一整墙的剧本碟片还有凌乱散在琴盖上的几张琴谱,让人有着主人仿佛还在这里生活的错觉。
谭岳一起身上前的时候,会给人误以为他是上台表演或者领奖。转身之后略背光,头微垂,可每个人都看清楚了他的悼念。连凌青原都觉得自己应该放下成见,请他出演自己的作品,毕竟能把握情感又能带动感情的人,一定是个好演员。
“接下来的这段话,我不是针对或者评论什么。只是单纯有感而发。说来惭愧,我引用的还是《孤岛》里男主角俞柯的一句话。”
“我所做的选择,并不特别地卑怯,也不比一般人勇敢。你们没有权利让我解释什么。倘若你们非要我以曾经的友情为名在这里坦白,那我只有两个字:在心。”
“青原的很多东西,都在他的电影里。诸位想要了解真正的他,不妨细细揣摩他的作品。而不是在这里搬弄是非、混淆视听。”
第7章 第七章
那些恨不得翻起惊涛骇浪,浑水摸鱼的娱记在听了谭岳的一段话之后齐刷刷地沉默了。
方文隽深觉刚才一番话说出了他的心声,有些冲动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到前面抓着谭岳的手说:“师兄,说得真好。”谭岳笑了笑回道:“那也是俞柯说得好。”
接下来,一直到追思会的最后,都再没有再出现偏轨的话题。纪念环节结束,投影屏幕上打出了一幅凌青原的单人照,照片里的人就在这个房间里,闲散地靠着沙发看剧本。照片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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