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距离,他难以遏制地想着另一个人。
张术黎发现了自然天气现象对剧情的渲染,便难得一见地加班加点,让剧组利用这雪天把几个连续场景给拍了。谭岳忙得找不到北,他从袁薪那儿得到的消息是程鹤白拍过奔跑的戏之后有点不舒服,鼻涕咳嗽一大堆,估计是感冒。
“许笑川最后一个镜头了,他阵亡也就没事儿了。想怎么休息就怎么休息。”导演组说。
雪停后的第三天,地平线擦着夕阳,许笑川被蛟龙帮的人追赶,他怎么也逃不出围堵,最后被逼到了一个废弃工厂棚。
许笑川没有让胡峻山来救他。许笑川以任务优先,让胡峻山执行蛟龙帮布置给他的工作,并强调不要卧底暴露身份,成全这次枪支交易。
蛟龙帮的手下从巷道里围拢过来,许笑川想耍个无赖隐藏身份尝试脱逃。就在他舌灿莲花要把几个小喽喽唬得云里雾里,正要脱身的时候,焦隆出现了。
“我知道上次带着条子死里逃生的人是你。不用谦虚,你压根不是什么维修工人。”
许笑川又和焦隆贫了几句,却让焦隆更相信警方埋入蛟龙帮的楔子是眼前这个衣冠不整其貌不扬的家伙。而许笑川的意图就在于此,他知道自己已经逃不出死亡,便干脆把他们所有怀疑都揽到自己身上。
完成了军火交易的胡峻山在焦娇的监视下赶往焦隆所在,几百米外,他听见了枪声。他像疯了一样循声而去,在看清楚情况之后飞速镇定下来。
“抱歉大哥,我来晚了。没赶上放炮,没来及出一份力。”胡峻山冷酷道,忠诚无比。
“你没来晚。”焦隆说:“去把现场处理好,别让条子看见一点不该看见的东西。”
“是。”
许笑川的血在雪地上晕开,他人像木偶一样倒伏在冰冷的地面。他要死了,许笑川压着血流如注的伤口,另一只手扣着地面。虽然疼痛,可他在临死前还是等到了胡峻山,他们彼此看对方最后一面……最后的战友。
胡峻山好像已经成了谭岳,他们分享完全一样的悲喜。他们都为眼前的人而神经紧绷、担忧不安。胡峻山掏枪,指着血泊里的人。他盘旋着缓缓靠近,在他身前蹲下,右手的枪抵在许笑川的太阳穴,左手去探他的脖颈动脉。
微弱的跳动。
谭岳不能自已地投入和他短暂的接触,全身心投入这场表演。倒在地上的,鲜血融化冰雪的是他的灵魂,他的生命,他用一切珍惜爱护和全心全意信赖的爱人。
“虎……”
谭岳贴身向他,手搭扳机,枪口贴着他的头皮。他最爱的人在和他说话。他不希望他们最后的交谈是这样的方式,这不是在说话,是在告别。
“……烧……不要留下。”
许笑川最后的愿望竟然是让胡峻山烧了自己的尸体,不要将他们杀害的痕迹暴露给警方。他是在掩护胡峻山的线人身份。
谭岳只恨此刻自己不能抱着他。
“你……会有明天的。活着,到……时候……告诉我。”。
许笑川鼻梁以左的脸颊都是血,他艰难地翻头,努力将右边脸颊转向胡峻山。不是许笑川,这是凌青原在看着谭岳。他们的祝福,他们的告别。最后一刻,毫无血色的嘴唇展开微笑,他在祝福他的明天。
胡峻山握枪的手在发抖。是谭岳在发抖,凌青原演得那么真,真到自己感觉时间倒流,又回到了失去他的那一天。那一天,他独自在屋里独坐,从清晨到深夜,他忘记了该怎么呼吸。
天气太冷,不是他体温变凉,是天气太冷。这是在演戏,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谭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不要越界,不要发挥,不要像疯子一样扑倒他身上吻他。胡峻山缓缓抱住许笑川的上身,让他翻身靠在自己的臂弯里。
许笑川的脑袋无力地向后耷拉着,他苍白的脖颈是胡峻山指尖曾停留过的地方。脖颈往下,衣服全然被鲜血染红。人已经冷了,血还温热。
“走,我带你回家。”按照剧本应该一直沉默的胡峻山说。他默契地抱起许笑川,就像两人真的曾经在军营里分享一段岁月,出生入死,兄弟情义。
蛟龙帮早已鸟兽散去。镜头里,废旧厂区,除了被夕阳拉长的一个人影,和被他抱着的另一个人,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
拍摄结束,张术黎咂着舌头,品味刚才的画面。内容很多,情感丰富地好像要从画面里溢出。剧组不少人为二人高超的演技鼓掌。
不是胡峻山抱着许笑川,而是谭岳抱着凌青原,是他们俩交换体温,而不是在最后的送别。离开镜头,谭岳小声叮嘱他注意身体。凌青原擦了脸上的血,回给他一个最完整的微笑。
凌青原回到更衣间,让剧组工作人员把他一身狼藉给去掉。如果不需要补戏,许笑川的拍摄部分已经结束了。完成工作的心理暗示,让他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头疼脑热流鼻涕的感觉立刻浮现。
“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经纪人黄锡走到他身边:“《虎斗》整部戏不出十天也要杀青了,你应该还不想马不停蹄地回《琉璃锁》吧。”
黄锡试了一下他额头:“嗯,不是不想,确切说真的是身体条件不允许。我去跟张导说一声,先带你回去吧。”
黄锡替程鹤白向张术黎请了假,张导挥挥手说反正也没他啥事了,难受就回家养着吧。
告别《虎斗》剧组,凌青原说不上多不舍,但
喜欢从星开始请大家收藏:(m.520dus.com),520读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