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伸出来又连接至引流瓶这端的是根临时的管子,一望而知是从输液器上截取的一段儿;这就地取材的管道让薛其正看着又想哭又想笑。
如果,没有这别出心裁的就地取材,眼前这孩子就死了。这样的认知,作为一院之长的薛其正不可能没有,他首先把探问的目光投向洋博士,一定是他,肯定是他!
“是这位医生救了我儿子!”手紧紧握着儿子的手指,随着担架移动而小步快跑的秘书长夫人指着徐冉,气喘吁吁对神情冷峻的院长说道,“我虽然不懂医学,但至少能分辨谁是我儿子的恩人呢。”
薛其正转头,首次认认真真看了低垂着头,扶着担架往前推的沉默的徐冉一眼。
“是我,是我让徐医生操作的,是我一直在进行口头医嘱来着,是我......”金旭日竭尽全力的解释彻彻底底淹没在担架的滚轴和医院走廊地板吱嘎吱嘎的摩擦声中了。
当徐冉把担架推进手术室外,看着护士推着担架转圜消失在他眼前,他不禁颓然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板凳上。
有说不出的疲惫,精神却又有一种ròu_tǐ截然相反的轻松,他不想走,还想在手术间外静静呆一会儿,想安安静静思考一下,想等着有人告诉他男孩无恙的消息。
“徐医生,你怎么还在这里?”急诊科转诊的当班护士和医生临走之前和徐冉打了医生招呼,见他伸展着两条长腿坐在长凳上,不禁有些疑惑地问。
“嗯,累了,坐会儿再走。”徐冉手伸到颈后,大力揉着,笑着说。方才太紧张了,停下节奏才发觉自己居然紧张到咬了自己一嘴的血。
一双铮亮黑皮鞋的脚停在徐冉脚边。徐冉仰头。眼帘出现一双精明的眼睛,和笑容可掬的一张脸孔。
“徐冉,你辛苦了,今天全靠你了,不是你,没准就砸锅也不一定。”金旭日难得亲民地大力拍打徐冉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徐冉眉间不禁轻皱起来。“嗯,看不出来,关键时候,你小子还是蛮沉着冷静的,不过,我这个上级,也起到很点睛的作用对不对,是吧徐医生?”
徐冉算准,也该是瓜分劳动成果的时候了。
在sh,他遇到精于算盘的人还少吗。金旭日这样的人的精明之处在于,虽然他在抢救过程当中并没有有效发挥他个人的才能,但该lùn_gōng请赏的时候他不会躲在人背后;该推诿责任的时候他不会跑别人前面。但该说的话他还要假以他人之口说出来,这更是金旭日做人的高明之处。
“嗯,如果院长他们再问的话,我会说是你指导过我,可是,病人还躺在手术间里,说什么现在都为时过早是吧,金医生?”徐冉微微嘟着嘴,朝额前头发吹着气,边吹边不卑不亢甩了这么一句。
金旭日听了,脸上表情扭曲着,欲言又止,欲语还休,恨恨又不甘地拿脚在大理石地面蹭了又蹭,终于一声不吭从徐冉身边走开。
当薛其正从手术间出来,经过楼梯间,看见一个人正背靠在长凳上睡着了。白色大褂下两条大长腿那么舒展着,不知为何,光凭那恣意的坐姿和笔直的两截长腿,薛其正都能断定这人是谁,某人也未免太过有特点了吧。
他的眼睛匆匆从睡去的人影掠过,脑海里闪现小小的片段----从急救车下来的几个医生里,他一眼就看见这小子一手扶担架一手还防止患者患处震动的情景。还有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有对他这个院长有反应除了一直垂首望向患者的这小子。仍然觉得这人不讨喜,但刹那间,院长深黑的瞳仁里添了一抹连他自己也未能领略到的温柔。
第 15 章
徐冉是被他放在白大褂口袋里打成振动的手机动静给弄醒的,醒来后揉揉眼睛,掏出手机看了看,有余江中的一通未接来电,接着又是他的微信,“晚上,学校有讲座,所以要晚点回来,饭做好了,在微波炉里,你好好吃。”然后就是爱你,爱你,宝贝,宝贝的肉麻话。
徐冉头一歪,做一个呕吐的表情。这人好像越来越肉麻兮兮了。不过,徐冉点一下对话框,贴着耳朵重新听一遍院长的声音,还是有种骨头酥了的肉麻感,真是令人别扭的甜蜜啊。
他在手术室门外张望一阵,看见有护士从门口经过,顺便打听了一下,知道方才转运过来的孩子已经转危为安,一颗忐忑的心立马舒坦起来,他带着愉悦的心情回到胸外,拿着换洗衣服到洗澡间,双手抓住衣服领口往上脱,褪尽上衣时候他眼角瞥到自己镜中的影像。
好久都没有认认真真照镜子,都快忘记自己长什么样了。
而且来薛氏,压根没人对他这个人的存在有太多的注意,之前因为容貌给徐冉带来的耀眼荣光已经被淡化到几近褪去,忽然之间徐冉瞟见真实得令他也忽略不了的自己,陡然之间吓了一跳。
一个年轻的,充满朝气的脸正对着他。脸庞不再稚气,眼神里有坚定淡然的光芒闪烁。修长匀称的身体倾泻银色的光泽。
比以前好像有所不同了。徐冉看着陌生的自己,大脑像放映机,一幕一幕放着过去的片段。这几个月,很少有时间,也或许尽量不让自己耽于回忆之中,可这刻想起彷徨,忧伤,郁郁,张扬的徐冉。那些伴随每一阶段的徐冉走过的岁月,和伴随那些回忆走过的人;每每想起那些岁月和那些人们,徐冉总会在心里庆幸,庆幸院长一直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如果身边没有他,不定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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