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阳升不敢在那间新房里多看那张照片,就怕自己看了后精神更不稳定。
一直到回到家,他才将自己关进浴室中,不安地再次点开照片。
拍照的人没有多作描述,只说在商场里无意间撞见程阳升。
程阳升往下看了评论,评论不外乎猜测两人关系,有人猜是男朋友,有人猜是已经结婚的伴侣。后头一些,又有人贴出了先前他和俞本求婚的照片,证明两人的关系。
贴出这张照片的地方正好是程阳升的后援会,因此粉丝们见程阳升有了对象,表现出各种不同反应,恭喜的、心痛的、质疑的……各式各样的留言出现在程阳升面前。
以前程阳升会和木木一起偷看别人怎么说他,把这样的事视为一种偷窥般的乐趣。可此时程阳升再无兴致去看别人怎么说他,他自己都厌恶自己了,其他人如何说他又有什么意义?
他看着照片中的自己,确定自己真的出问题了。
但出问题并不让他意外,他隐约知道自己的精神状况不稳定,早已和正常搭不上边。只是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在失去理智时,他竟接受了俞本,让俞本接近他、触碰他……
程阳升一阵难受,颤抖着手从口袋中拿出抑制剂,狠狠将针头插向手臂。
然而他并不非想替自己注射抑制剂,他只是将针头插进手臂,又拔出来,再插进去。
“以后还敢不敢?”程阳升问自己,“还敢不敢碰别人?”
针头又一次插入手臂,程阳升没有一丝犹豫,就着插在肉中的状态,狠狠将针往下拽。
他的力道太大,针头划开肌肉几公分后便断了,只剩半截插在他的手上。他将针筒随手扔掉,喘着气笑道:“不敢了吧?”
他看着鲜血淋漓的手,欣慰地笑了笑。然而笑到一半,他又止住笑容,自言自语道:“不行……你太坏了,这样绝对记不住教训。”
他伸出手指开始使劲抓挠伤口,一边抓一边道:“……这样你就记得了,以后不许再碰别人。”
许久过后,程阳升坐在地上,满意地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双手。
他笑了起来,就像当初木木还在时一般笑得开心。他用食指沾着地上的血,在磁砖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接着又在爱心里,仔细写下木木的名字。
生病了又怎么样?就算生病了、疯了,他也无法容许自己做出背叛木木的举动。
求婚了,新房也有了,程阳升和俞本的婚期也近了。
俞家夫妇并不晓得程阳升和俞本之间存在着高相容度,程阳升不说,此时俞本的身体了又寄宿着什么也不懂的俞木,因此除了陈新之外,再无第三人知道。
然而尽管他们以为两人并不是适合的伴侣,他们依旧想让两人赶紧结婚。那天两人安顿好新家后,没几天他们便替两人决定好了结婚日期,就订在一个星期后。
顾及奶奶还以为俞本是木木,婚礼的那天不会有其他人参加,只有他们几个到场。
因此要说那是婚礼,倒不如说是一场戏。
婚礼倒数三天。
程阳升坐在他的房间里,看着这个待了十多年的地方。
终于要离开了。
以前他天天渴望着能和木木一起离开这里,去到一个毫无拘束的地方。木木出事时,他也一度想离开,不想再和这一屋子讨厌的人同住。
然而这三年下来,他无法否认自己深深依赖着这房间。
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有着回忆,他舍不得离开。
他还记得木木第一次带他进来时这房间李的摆设,他也记得木木敲门时的声响,还有木木坐在书桌前教他数学题时的样子。
浴室也是。木木怕他发育得不好,总逼着他运动。每次运动完满身大汗,他们便是一起在这浴室里洗澡。
还有那张床,木木总躺在上面看漫画,他们第一次接吻也是在这床上……
他记着这房间里发生过的所有事,记得曾住在这房里的那个人,但那人早离开了。
他靠着这些回忆熬过许多夜晚,此时要他离开,他不知道未来的自己该如何是好。
三年了,程阳升没动过房里的东西,但这一次他不能不动。
他挑了一些东西,木木的衣服,木,木木的被子,木木的漫画书……这些他都要带走,他要带木木搬进新家里,那是他们两个的新房。
婚礼倒数两天。
陈新看着尾随自己下班,并跟着自己进家门的程阳升,问道:“你不用回家吗?”
“木木不在,早不算家了。”程阳升扔下公事包,随意拿起陈新放在桌上的纸张。
那是一张来自生育公司的需求表的复印本,供客户填写基因配对者的要求。
程阳升看着那张需求表,本来心情正糟,看了一眼便忍不住被吸引走了注意力。
陈新那强迫症写的需求总和人不一样,别人只写些发色、眸色、种族,或是教育程度之类的,然而陈新不只写了这些,连吃饭时先吃饭还是先吃菜、花椰菜喜欢吃白色还是绿色的……这类奇怪的细节都写了下去。
程阳升被陈新那些奇奇怪怪的要求逗笑了,然而笑着笑着又忍不住红眼。
“哭什么?”
“还没哭呢,只是难过……”程阳升勉强笑道,“要是我也和你一样这么容易开心就好了,一点小事就能满足。”
陈新不明白他的意思,说道:“算是小事吗?”
程阳升点头,说道:“只要不吃香菜、不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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