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宁记忆中搜寻到的所谓季远,一直只是一个笑起来眼睛都找不到了的大r_ou_团子,和‘圆圆’这个绰号简直般配到了一个出神入化的境界。以至于在赵宁心里——自己的‘圆圆师兄’就是个球样——这一观念根深蒂固、历久弥新。
圆的,球样,非常圆;爱吃,能吃,太能吃了。那时候小小的赵宁看到同样小小的季远,所有的概念、印象全在这了。
“行了你行了,明明大家一开始叫的是‘远远’,哪来这么多连音调听不清的给我弯曲到沟里了。”
两人各自发笑,似乎都从对方身上搜寻到了几缕残存的童年欢笑。
那些记忆实在太久了,久到翻开时惊起满室灰尘,而那一颗颗r_ou_眼不可见的小颗粒上,放映的全是最熟悉的一些脸庞。
不知是谁先停住了笑,将简短的快乐立马锁紧了橱柜深处,话题开始往边缘敏感带带溜去,拦不住也逃不开。
“你怎么会来这个小地方的,都听说你已经是知名钢琴家了。”赵宁直直望进对方眼里,不知道究竟想听到一个怎样的答案。
季远重新微笑起来,似乎只是想以这样的表情姿态来回答这一切,轻声说:“当然是来找你的。”
果然。
此刻赵宁说不上自己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季远这个回答,该来的逃不掉,可至少来的是季远,自己的师兄季远,不是其他的什么人或别的什么事。
随便喝了口杯子里的红酒,很涩的味道,他早已经喝不惯了。
赵宁不会问出‘找我做什么’这种除了让气氛尴尬之外毫无意义的问题,而是选择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传达出静候下文的态度。
“阿宁...”
季远叹息般轻唤了一句之后再没有了下文,似乎是接下来要说的话过于沉重,甚至让他有些难以负荷。
在季远短暂的沉默中赵宁脑海里有无数画面飞速闪过,却每一帧每一幕都和早上与之分开的那个人男人有关。
是否意味着那些经年旧事真的已经无波无澜了。
“阿宁,当年的事,我们家也被波及,要不是我爸早年把大部分生意移到了国外也难逃同样的下场...”
口腔细胞被红酒独特涩味荼毒的余感还没有褪尽,赵宁实在不想再喝第二口,只是用手指同时卡住高脚杯的杯身和杯脚轻晃。别扭却赏心悦目。
季远的不急不缓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别墅大厅里蔓延开,赵宁却仿佛在听一个不相关的故事。
“师兄,太久的事,我都记不清了。”
赵宁看着季远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始终没法在上边搜寻到一丝半点当年那个圆得过分的小r_ou_球影子。
所谓时过境迁,不外乎此。
季远丝毫不在意话说到一半被自己师弟打断,也不在意对方对自己五官反复打量的目光,大概是对他人的瞩目早已习以为常。
摆出个无尽优雅的姿势,自顾自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在a国念大四,毕业将近,总是没日没夜地在练习室准备毕业汇演。等到练得差不多出来了才听说国内的事,父亲却在那时候坚决不让我回国。我辗转几个朋友托他们打听国内的消息,反馈过来的消息三三两两的却连个大概都拼不出来。好不容易等到毕业却,立马就被强行签进了xx乐团,团长背景深不可测,扣押我的一切证件让我不得不紧跟团队满世界跑,后来才知道母亲和他早有交情一切都是家里的意思。等到终于有点自由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短暂的停顿伴随着轻微的吞咽红酒的声音,似乎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严格参照舞台标准而量身打造,这是季远无时无刻给赵宁带来的相同感觉。
“阿宁,我有回来找过你,可终究还是迟了,等我好不容易回到国内的时候,发现赵家已经没了...”
赵宁以季远的视角还原了一下当年的画面,大概能体会到季远当时的震惊与仓惶。
“师兄,是早就没了,宅子还是我亲手卖掉的。”
大概赵宁自己都没想到,原来真的有一天,也能如此坦然地说出曾经的那些痛不欲生。
“我发现宅子已经易主,才知道事情严重到了这个地步。阿宁,我四处向人打听你的去向,都只说你第一时间离开了a市。”
原来在最不堪回首的那段时间里,还是有人在记挂着我的,也不是这么的糟糕啊,赵宁在心里这么想着。
“我还是没办法就这么放任你失踪不闻不问,这样实在是愧对老师。后来好不容易在a市的小圈子里找到了点路子,才打探到还有另一个人在你离开a市的时候同时消失了。那个人的身份背景同样在圈子里讳莫如深,我费了不小的功夫才挖出到和你一起消失的那个人出自a市鼎鼎有名的后起新贵李家。还有传言说李家失踪的是有继承权的二公子,更有一个版本是这个传言中向来低调的李家二少曾对赵家传人一见钟情、追求许久。阿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师兄吗?”
赵宁在季远提起某个称谓的时候身体不可控制的一震,慢慢闭上了眼。
老师。
特定的称谓在特定的语境中代指特定的人,季远说的是赵宁的母亲。
“师兄,我现在过得很好,这不就够了吗。”
赵宁过了很久才重新睁开眼睛,语调轻柔似叹息。
第29章
当年,当年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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