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生的情绪处于不大能表达出来的“量”之内。
我从来到这里开始就被塑造成另一个人。
被要求表达“开心”、“高兴”、“喜欢”,甚至做出相应表情——笑。
这样被为难着,我犯了错,第一次来到了现在所在的房间。
没有光,没有物品,没有声音。我得不到食物维持生理基本需求的权利。
这个房间和书里的一个地方很像——深渊。
但我把它称作小黑屋,这个名字更可爱一点。
感受不到时间,饥饿和缺水使我多次出现幻觉,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这样的逼迫下我学会了演戏。
我没有学会“笑”。
“笑”太难了。
但我发现,我只要牵动脸上的肌r_ou_,带起唇角,弯起眼睛,调整瞳孔,身体微颤,适时从喉咙里发出“笑”的声音,没人怀疑我不会笑。
不算学会演戏,我天生便会,所以应该是开始演——
……
思维刚刚断了。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小黑屋。
每次门的方位传来一点微亮是养父从门上的小洞送水。
会送水说明这次跟第一次的时长没法比了,三天?四天?五天?
因为我妄图反抗,脱离掌控,养父生气了,认识他以来他这次最生气。
以后别惹他生气好了。
……
不知第几天,我如今能动的只有思维,不知时间过去多久,久到我没力气去拿唯一延续生命的水。
书上说人类三天没有水身体便会死亡,死亡是什么?
离开小黑屋,离开画廊,离开养父就是死亡吗?
那死亡好像也不错。
思绪混乱,我只能在这片人为的黑暗中延展思维,回忆为数不多的记忆。毕竟才活了十五年,减去没有记忆的开始三年,四岁往后的十二年记忆删删减减所剩无几。
想到养父。
阮南清。
他对这间画廊有“狂热”这种情绪,我完成那幅画时才体会到养父一直以来的“狂热”是什么样子,对养父有了更深的理解。
养父想把我塑造成的人是有模板的,我没见过,是养父每每看到我时眼里的恍惚和失望以及得知我想脱离他时的神色让我察觉的。
养父一直给我灌输的思想是为了画廊,他想在他死后有我来为他看守画廊,我又在死前像养父一样塑造一个玩偶……生生不息的把画廊延续下去。
原本他烧掉我的画,我对他燃起的怒气和杀意一直轰鸣在耳边。
而现在我沉淀下来,仔细回想思考,没法讨厌养父了。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为了喜欢的人喜欢画廊没有错,为了画廊塑造我的人格没有错,为了塑造我的新人格打破我的旧人格应该也不是错的。
既然他不是错的,我就没有憎恨他的理由。
反倒是我,接受养父的教育,却欺骗他,演出他想要的样子却没有彻底变成他想要的人。
我是不会变的,他选错人了。
孤儿院养父见我第一面,我在……我在?
不记得了,那段记忆应该是删了。
删掉的记忆都不是应该记住的重要的记忆。
我可不会孩子气的删掉所有不好的记忆,像油画被烧的那一幕就很清楚的记着,因为那种绝望的情绪是绝无仅有的,所以它重要。
好像又是被孤儿院孩子排挤欺负之类的事,他们走后,见到了迷路的养父。
养父来这家孤儿院找钟意的继承人,四处转转竟然迷路了,见到了我,他脸色越来越奇怪。
问我疼吗,疼。
问我为什么不哭,人在疼的时候要哭的啊。
问我没有感情吗,又说不用回答了。
我发现他不喜欢我,而最后他要带我走,我同意了。
因为我不讨厌这个男人,而讨厌院长夫妇和被全社会同情的感觉。
那些欺负我的孩子我不讨厌,因为他们还小,还不是完整的人类,没有被讨厌的资格。
对了,提前想好,这次出去要对养父表现的难过又坚忍,不惹任何人不快。
……
门开了。
一线光透进来。
被漆成黑色的墙壁暗不反光。
我眯起眼,黑暗中待久了,光明反倒令我不快。
我留了一丝力,可以扶墙站起来。
阮南清问:“知错吗?”
我答:“知错。”
我的声音艰涩低哑,担心养父听不到,但他清楚我会回答什么,一切不出他所料。
阮南清问:“需要吊水吗?”
我苦笑,缓缓道:“可能需要。”
“放你一天假修养。”
我向他眨眨眼以示感谢。
躺在床上吊葡萄糖营养液,一动不动,盯着正对我床的一幅风景画。
《茂特芳丹的回忆》
十九世纪公认最伟大的风景画家,卡米耶.柯罗的晚期作品,这幅画画了湖畔森林、迷蒙晨雾和红裙妇女。它展在画廊的时候我感念于作者对自然的热爱和画中传达出的宁静诗意驻足观赏。
养父过来问:喜欢柯罗,那么这幅画的复印品送你吧,很难得到的版权。
我答:好。
我这浅浅的欣赏转换成正常人的标准就是喜欢了吧。
后来我才知道我“喜欢”的柯罗的信条:所画的一切要服从于你的感情。
有人来看我。
圆圆娃娃脸,有巧克力甜香的李良悟少年。
他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凑到我跟前:“不名,你怎么突然就病了,我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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