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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玄英做了一个梦。
过去的种种历历在目,绝望得像是走不住的幻境。
他似乎停留在上一世莫雨已然故去的时候,震碎的棺木之下,俊美的恶人谷少主双眸紧闭,惨白的脸色无损他皎然如月辉的容颜。他静静沉睡,仿佛只是午后的小憩,下一刻就会睁开眼睛,露出一双熠熠生辉的凤眸,眼底含着笑,看向他。
穆玄英睁开了眼睛,泪水自眼眶中肆意流淌。他小声呜咽着,明明上一刻与莫雨相伴的记忆清楚地存在于脑海中,他仍是无法释怀。
他始终记得,究竟是谁,究竟为了谁,在年华正好的时候,阖上了眼睛,再也无法睁开。
一方绢帕轻轻地压在了穆玄英的眼角,拭去了他眼角的泪水。同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穆玄英耳边响起,带着浓浓的关切之意,道:“垕儿,怎地哭了?”
穆玄英怔怔地抬头。
目之所及,是一间并不大的房间。房间里的陈设极为朴素,虽然瞧着并不是普通的东西,但大多都有些残破。屋中唯一称得上完好的地方大抵就是穆玄英如今躺着的床榻,以及这床只崩开些许棉絮的被子。
他躺在床上,而床边则坐着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她的身上散发成shú_nǚ子的韵味,眼角眉梢是豆蔻女子无法企及的妩媚妖娆。
她有一双黑色的明眸,此刻正满含关切爱怜地望着他。
穆玄英的身体,僵住了。
“垕儿不必理会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女子手持绢帕细细地拭去穆玄英眼角的泪痕,慢慢道:“不过是群捧高踩低的奴才而已,我的垕儿岂可因为他们的话而难过。”
女子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淡淡的倨傲,但不可错认的是其中的关切之意。但穆玄英吓得一激灵,整个身体往后一蹿,后脑勺“砰”地撞在了墙上。好在修真后他的脑壳硬了许多,他连点油皮都没有碰破半点,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疼了一下。
女子从容优雅的神色顿时微变,她忙伸手将穆玄英扯回身边,完全没有将穆玄英的下意识反抗看在眼里。她有些强硬地扒开穆玄英的头发,先是瞧了一遍,见没有伤痕又轻轻拿手指揉了揉,有些嗔怪地道:“垕儿,你今日怎地毛毛躁躁的,可是身上还有些难受?”
“等、等等……”穆玄英涨红着脸,拼命将身体往后蹭。也不知是不是刚醒来手脚有些乏力,他怎么也挣不开女子看似柔若无骨的手掌,只得竭力将身体离得女子远些,小声地道:“你先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好。”
且不说他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单是他家里的那位见到他被个女子抱在怀里……穆玄英实在无法保证这位眼神很温柔的姑娘能不能完整地走出这个屋子。
咦?说起来,雨哥呢?
穆玄英说得一本正经,但听到女子的耳中,她却忍不住扑哧一笑,葱白的手指轻轻戳了穆玄英额头一记,笑道:“调皮。你是我的孩儿,五岁十五岁还是二十五岁,都是如此。莫不是你长大了就不认为娘了?”
“啊?!不可能!”穆玄英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女子,脱口道:“你怎么可能是我娘亲?!”
虽说一岁之前的记忆早已模糊,娘亲在他的印象中只剩下温暖的拥抱和不舍的低泣,但他从叔父那里曾收到一幅丹青,那幅传神的画像弥补了他心中娘亲模样的空白。
他的娘亲穆柳氏相貌秀美,虽然在做儿子的心里,世上再不会有人美过他的娘亲。但他得承认,眼前这个女子相貌足以颠倒众生,比之恶人谷的前明教圣女米丽古丽也不逊色半分。
听到穆玄英否认她娘亲的身份,女子的脸色骤然阴沉起来。她的眼眸变得幽暗起来,即使其中温柔不减,但其中却淬着某种令人心惊的东西。即使穆玄英如今小腹内有着一颗圆溜溜只颜色略微黯淡的金丹,他仍是感觉后颈寒毛直竖。
女子却徐徐地笑了起来,只是这个笑容说不出的诡异,简直令人毛骨悚然。莹白的手指轻轻抚过穆玄英的脸颊,她的目光专注执拗,以着无比温柔的嗓音缓缓道:“垕儿是听了哪个贱蹄子嚼舌根了吗?垕儿……怎么可能不是为娘的孩儿……”
穆玄英下意识侧开脸,躲开了女子的手指。
女子的手指顿在半空中,半晌才缓缓收拢。她慢慢抬手抚了下鬓角,她的声音依旧是温柔的,道:“……垕儿昏迷了一天,想来腹中饥渴,为娘先为你取些食物吧。”女子的唇角缓缓翘起,“垕儿先休息一下,为娘很快就回来。”
说着,女子起身,慢悠悠地走出门去。
床榻上,穆玄英呆怔了片刻,下一刻,他直接跳下床,连鞋子都没穿就奔到门口,用力地推开了门。
伴随着“吱嘎”的推门声,外面的一切映入了穆玄英的眼中。
屋外的天气并不好,天空暗沉沉的,显然是一个阴天。屋外是一个小小的院落,当中是半亩大的水塘,但水是沉郁的墨绿色,假山上爬满湿滑的青苔。院中不乏芍药、兰草之类的花卉,但与之相伴而生的是足有半腰高的杂草,喧宾夺主,使得那些娇贵的花卉生长得纤细而脆弱。
即使穆玄英并不是一个很在意生活质量的人,但见识得多了,他也看得出来,这个院子的设计应该是极为雅致的,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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