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玹的好奇心简直要爆炸,恨不能化作秦柏手里的帕子跟了去,看秦柏如何在一群莺莺燕燕之中行事,然而事实是,他只能跟秦姮文一起在屋里晃来晃去的等着。
一盏茶工夫过去……
又半柱香工夫过去……
两人都等得有些焦心了,秦姮文喃喃道:“怎的这般久,莫不是露陷了?”
韩玹也憋着一口气道:“不,不至于吧,我看着还很像呢?”
然后一阵箫声悠悠,自侯爷夫人屋里传了出来,秦姮文喜道:“原来抓着弟弟取乐呢。”
这韩玹虽然不大精于音律,然而惯来做些纨绔之事,倒是也时常有所涉猎,一听便听出了端详。这小子也有意思,竟在这种时候吹起了《凤求凰》,只不知道秦姮文若是知道了此事,将如何的怒发冲冠呢。
箫音似水流泻,余音缭绕,韩玹静静听着,随着那时而婉约时而激昂的情绪摇头晃脑,不由笑赞道:“表弟好技艺!”比那绯衣姑娘也不在以下呢。
一曲毕,那个跟着去的丫头终于闯了进来:“姑娘!”
“怎么样怎么样?”秦姮文忙拖了那丫头问究竟,“怎么这么久?”
这时竟无人理会秦柏了,韩玹看他还是女儿模样,衣裙拖曳在地小碎步走来,下意识伸手扶他进了屋,还好心的放到椅子上坐了,给他倒茶喝,笑道:“莫不是那家太太看上了柏儿,要娶回去做媳妇呢?”
“闭嘴!”秦柏怒道。
韩玹大笑起来,便听那丫头道:“今儿个少爷可是露了脸了,那些姑娘们说起来,都是针织女红东家长西家短的,便是说些琴棋书画,也不过是嘴上显显,以我看无一敢动真格的,咱们少爷诗词歌赋信手拈来,甚至连四书五经说起来都头头是道,那安乐侯府上的太太也是多事,硬是拉着少爷说了半晌的话,求了一幅画去还不作罢,又让吹箫解闷儿……也亏了少爷脾气好,我看那些姑娘太太们,一个个儿听的脸都僵了,见了少爷的画作更是艳羡不已……说来也奇了,这京城的显贵倒是怪异,一个女孩子家学些女红也罢了,偏弄什么四书五经吟诗作赋?可她们偏偏认这些,还直夸少爷有才气。”
秦柏喝杯茶,笑道:“京都跟咱们南边儿的风气不同,昭芫公主在这京城里便是女孩子的标杆,上头说个好,许人家都能抬高一大截门槛儿不是?所以多有女儿家学男孩子养的。不过毕竟是姑娘家,只是随意念些书来消遣罢了,又有平日里的见识在里头,所以便成你今日所见之状了。”
丫头笑着打趣道:“少爷高见。”
让几人不曾想到的是,经此一战,秦姮文竟落了个京都第一才女的名号,人人道其学富五车,咏絮之才!
唯有韩玹耿耿于怀,秦侯爷家的大小姐竟是这般教养,他日可如何嫁娶?
秦柏喝了口水便让人伺候换了衣裳,继而拖了韩玹一溜烟回了自己屋里,连门子都上了锁,愤愤道:“姐姐如今越来越没意思了,刚刚母亲几乎瞪死我。”
韩玹大笑起来,道:“不想你二人还能做出这等事来,姮文姐姐倒是个不拘小节之人,不过小柏,我看你虽然功夫上不如她,可心思比她敏捷出不知多少去,怎么还这么任她施威不敢反抗呢?”
秦柏叹了口气,静静看着韩玹,却不作声。
韩玹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笑道:“别看了,突然发现哥哥很是英俊fēng_liú不成?你这般看着我,我就想起你刚刚女子装扮的情形来了。”
“流氓。”秦柏斜他一眼,凉凉道。
韩玹:“……”
亲亲表弟,做为一个男孩子,“流氓”这二字脱口便来真的合适吗?韩玹真的很想给他弟弟讲一讲男子汉动手不动嘴,但是又怕他真的动手,忍了又忍,终是作罢,只那二字在心里七上八下久久徘徊,誓死不肯去,他也是无力。
然而秦柏却不往心里去,早已想到了别处,只叹道:“姐姐也就在我跟前作威作福,日后你便明白了。”
韩玹大笑起来。
韩玹在秦柏屋里四处翻看,倒是自在若在自己家里一般。便见堂内正墙上一幅大字,笔法豪迈遒劲,其他各处却是空空无一修饰,地上正中圆桌围凳,左侧琴案上纤尘不染,右侧红木花台上,白瓷坛内君子兰长势正好,除此也便再无长物。这秦柏屋内陈设之简约,与他一贯做派倒极是相似。往右是他的卧房,往左却是一个小书房,韩玹信步而至,便见里面三面墙的书架子,竟是摆满了各色书籍,看得他甚是叹服,怪不得亲亲小表弟气质不俗呢。
“你在里面做什么?若有喜欢的自己拿去看,记得还回来便好。”
秦柏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韩玹扭头,便见少年公子一袭浅色长衫,悠悠然静倚在门口对他说话。韩玹看他这模样,不觉笑了起来,道:“果真如外祖母所言,小柏真该同姐姐换过来才适宜,你二人这反差也真是绝了……”
秦柏眉头微微蹙起,不悦打断道:“玹表哥今儿个可是魔怔了不成?”
韩玹这才发觉自己荒唐惯了口不择言,触了秦柏底限,忙转过身来认真作揖赔礼,道:“是表哥不对,今后再不提起此事。”
室内短暂沉默,秦柏终是叹道:“倒也不是着恼于你,只是不想再提起旧事……去年的事情你也知道,那次练兵恰遇上了暴雨滑山,营地里损伤惨重,我又伤了膝上筋骨。当时都在山里,军医不过简略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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