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孔年轻,顶一头乱糟糟的短发,松垮白t恤配着有些发旧的七分裤和人字拖。
这人一脸笑眯眯的,不待主人相邀,径直脱了鞋窝进沙发里:“我住在你楼下,也是归心静坊的新人,叫方寻,方块的方,寻找的寻,他们都叫我方少爷,你这么叫我也行。怎么说呢,以后我就是你的同事兼下属咯,你叫什么名字?”
“齐谐。”
“是假名字吧!”方寻一指他。
齐谐不置可否。
“你生在御宅屋,爷爷奶奶都是大学教授,本想让你爸爸继承家业当个文人,他偏偏跑去做生意,又娶了个不讨人喜欢的儿媳妇。生下你没几年,你妈妈自杀挂了,他不负责任地跑出了国,从此没了音讯。后来你精神失常住院,爷爷奶奶也不再认你,再然后嘛,你消沉了好几年,直到遇见老先生送了这些书,才开了家铺子专门买卖奇怪故事,对不对?”
方寻嘴上毫不留情地揭人疮疤,脸上却挂起一副少年般的纯良笑容。
“既然都知道了,你还问什么。”齐谐的神情并无波澜。
“我想看你有什么反应嘛。”方寻盯着他的脸,“我觉得你应该生气,但是你好像没有。”
“是的,我没生气。”齐谐笑了。
见他这个回应,方寻高兴地一拍巴掌:“不愧是钱姐看中的人,你果然很有趣!”
“彼此彼此。”齐谐说罢,看着方寻站起来,溜达到阳台的推拉门前,好玩似的掀了掀窗帘,鼻子贴在玻璃上向外望。
“我跟你说,这栋楼风水超——好的。”方寻语气夸张。
“怎么好。”齐谐问。
“就是好,具体我说不清。”方寻在玻璃上呼出一块白斑,“我不懂什么阴阳五行啊八卦九宫的,但我能看见‘气’,其实也不是看见,是感觉到。我之前学建筑的,毕业论文写的就是风水,算了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明白,你这有喝的没?我好渴。”
没等齐谐回应,方寻自顾自地穿过客厅来到吧台,拉开冰箱摸出一罐可乐,拽了拉环,一口气灌下半听。
剩下半听刺啦刺啦响,气泡不停地打在金属内壁上。
“走吧齐先生。”方寻晃了罐子,刺啦刺啦。
“去哪。”齐谐问。
“钱姐没跟你说吗?西一环有个宅子出了问题,叫我们去看看呢。”方寻仰头吞尽可乐,随手一丢。
一条抛物线精准地划进垃圾桶。
咚。
刚出大堂就是等在车前的保镖,齐谐一步也不能乱走,倒是方寻那小子,乐呵呵钻进了后座,看来和自己的处境并不一样。
“其实跟着钱姐挺好的。”方寻趴在车窗上,“有吃有住钱又多,只要你想通了自愿做事,他们也不会再软禁你,哎你看那边有只好小的雪纳瑞!超可爱!快看快看要过去了!”
齐谐没理他。
“好多风筝,那是个公园吧!”
“这条就是护城河?肯定淹死过不少人。”
“张师傅快停车,那边有家卖糖葫芦的!”
张师傅自然没停车:“方少爷,我们跟委托人说两点钟到,现在已经两点零五分了,钱姐特意叮嘱不要迟到,现在——”
“我知道。”方寻打断,“可是总部忽然把我派过来,我得先和新上司聊聊吧,还有多远啊?”
“再过两个路口。”
“哦。”方寻回过头又像在研究什么,“张师傅你这头发是补的吧,我知道断指铁有个方子可以治秃顶,下次给你抄一份。”
张师傅一时尴尬:“啊、好,谢谢方少爷。”
“不用不用。”方寻貌似大度地摇摇手。
十分钟后车子拐进一片别墅区,人少,簇新,空气里的装修气味还没散去。
“哇,好阴!”方寻刚一下车立马后退半步,“这地方以前准是乱葬岗,谁脑子抽筋在这盖小别墅!”
齐谐向四周看过一圈,上前按了对讲门铃说明来意,简短寒暄之后,富态的女主人将他二人迎进屋内。
“两位快请坐。”女主人倒上茶水。
“孙太太,您客气了。”齐谐在桌上点了点手指以示尊敬。
孙太太环顾着跃层客厅:“我这是半年前买的现房吧,装修了两个多月,怕有甲醛,又空了三四个月才搬的家,哪知道一住进来就撞邪。我想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讲给我先生听,他根本不信,说我是心理作用疑神疑鬼,还让我别教坏女儿。我这不是……只能背着他请你们过来,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这撞邪是指……”齐谐问。
“是我家阁楼。”孙太太小心地指了指上面,“头一次是大半夜,我睡得迷糊,就听见楼上咚咚的脚步声,当时没在意,可第二天一想,这住的是别墅,怎么会有别人!我觉得太奇怪了,就壮着胆子上去瞧瞧怎么回事,不看不要紧,一开灯就发现阁楼地板上竟然多了一串脚印!还是小孩的脚掌!经过这一次,我就多了块心病,晚上也睡不沉,越是这样,就越是不时听见阁楼的动静。”
“冒昧问一句,可能是您家孩子吗?”
“不会的,我家囡囡一直和我们睡,她今年都六岁了,那脚印最多两三岁的样子。”
齐谐点了头:“那地方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孙太太领着他们往上走,“不过我先生已经叫人把脚印打扫掉了,就是这。”
她拉下墙边一根绳子,一架梯子从天花板降下来。
望着头顶上黑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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