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坐在床头,他把手腕上的绷带解开,那些被掩盖住的伤口暴露在我眼前,大部分伤口都已经结疤,只是有几个地方还在冒血点,他抱着一个木盒子拿着白棉花沾着药水自己给自己抹药。
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在他对面坐着,他半点喊我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同情他个鬼,都是他自己作死!
疼死他活该!
察觉到我的视线,他有些无奈的开口:“你觉得伤口恶心的话,就别看我了。”
“我什么时候觉得伤口恶心了?!”
“你的表情很难看。”
“……”
我,我这是气你作死!!
他没有再打算缠上绷带,我盯着他把额头上的纱布揭下来,他有些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然后四面看了看,看到了被我拿在手里玩的镜子:“把那个给我。”
“我给你弄。”
“……”他很不放心的拒绝了我:“我自己来吧。”
“不就抹个药嘛,我还能蠢到哪里去?!”
“我怕疼,你弄疼我,我还能打你吗?”他一脸不信任的嫌弃。
我抢来他手里的药水:“我要是弄疼你了,你给我一刀我都认!”
他主动往我这边坐近,我看着他额角上有些深的伤口:“你这个没事?”
“嗯,只是刮破了。”
“会留疤吗?”我盯着他这张漂亮的小脸,莫名的觉得不值得,为了那么一个人在这张脸上留疤?!想拍死这个小子的心无比膨胀。
“医生说不会。”
“哦。”我看着棉棒上的血丝,又拿过棉花替他抹药,下手的时候我抖了抖然后用比绣花还精细的手法给他轻轻的涂,我问他:“疼吗?”
“痒。”
“叫你不相信我!我还能害你吗?”
“你不会啊。”
是,他知道我肯定不会害他,他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和万航在想什么?!
我,是不是该和他好好聊聊?
可是我口才和心思都没他好,万一被他带跑了怎么办?
他收回了药水,然后把用过的绷带扔掉,伸手打开保湿器,注意着伤口躺下来,关灯睡觉。
“郑雨歇,你只有睡觉的时候最积极。”
黑暗之中我听到他懒洋洋的声音:“其实我吃的时候也很积极。”
我……想笑都不知道该不该笑。
睡不着,我对着一片黑暗问他:“你说那个吕方以后会好起来吗?”既然他和易灵隐都那么拼命的去帮他了,那个人会不好?
“我不知道。”他说。
“那你们两个还废那么大劲帮他?”
“嗯……”明显的他的声音暗下去,好像已经步入睡眠的边缘,回话都有气无力。
“雨歇?”我喊了他一声,黑暗之中没有回应。孤孤的在这种安静的环境里面待了很久,我还是没有瞌睡的意思,有点渴了,打开台灯,我拿起放在床头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了他放在被子外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论看几次都觉得触目惊心。
我并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万航和我说,他觉得雨歇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里面的人,虽然说的神乎其神,但是……好像是这样吧,雨歇和我们始终聊不到一处去。
盯着他耳朵后的擦伤,我的视线落在他那张漂亮的脸上,突然有些怅然。
郑雨歇从小就很好看,好看的和我们不是一个次元的,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他,他小小的个子一脸傲气,对着爷爷满是陌生的冷漠,我察觉不到他的尖锐,但是他能把自己放在与爷爷同一水平上对话。
我知道他不是池中之物,爷爷告诉我们他是我们的敌人时,我毫不犹豫的相信了。
可他像是个小怪物,无论什么时候出现都能引得所有人的视线,依稀有影响那年他升上初一,我初二,某天我正在班上和同学一起扳手腕,我们班女孩子嬉笑着谈论初一的大帅哥。班上男生多有不服,一来二去就争起来。然后为了印证女生们的说法,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到初一附近,打算一起偷看这个传说中的‘大美男’。
夏日繁盛的绿意和紫阳花旁,郑雨歇打着哈切端着茶杯懒懒散散的从打水房那边走回班级,初一当时还没有校服,他穿着英伦风的休闲装扮,站在一群未开窍的初中生之中,鹤立鸡群的俊逸,见他眉目如画,清俊霜雅,晨光都要退避三分。
说实话,我被惊艳到了。
虽说我见过他几次,但是每次都是隔了一两年才能见到,上次见面的时候我才六年级,我们也有很久没有见过。
没有人有不满的声音,所有人都闭嘴了,然后我再次确定了一件事,郑雨歇是个妖怪,一个会破坏我现有幸福的妖怪。
可他又是个极其安静的孩子,学校里面基本听不到他的消息,除了学校的光荣榜上他又拿了第一的表彰,还有课间操时校长和主任们的通报表扬。他永远都慢慢悠悠的,即使上台拿奖杯也是从容不迫,宠辱不惊。优秀的让人畏惧,其实我知道那个时候他爸妈正在闹离婚,从六年级一直闹到初一,我原以为我会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点半点的纠葛和郁闷,但是……没有,他好像丝毫没有收到那些事情的影响,自己一个人置身事外,好好的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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