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恬刚刚给我发微信消息,想要感谢你帮她补习奥数和之前的数独竞赛,打算请你去家里吃饭。”
“恬恬请我?”阮颐有些哭笑不得。其实她也没帮上什么忙,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总是一点就通,何况恬恬算是同龄人里较为拔尖的小孩子了。阮颐觉得,她要比她小时候机灵得多。
“是啊,我们家恬恬经常在家里念叨你这也好那也好,嫌弃我嫌弃得不行,就想让你去我们家多玩玩呢。”
阮颐抿着嘴,只见方姐突然坐在椅子上向她靠近:“小阮呐,其实我还有事要跟你说,今天请你吃饭还有别的目的。”
阮颐有种不祥的预感,两条腿夹紧缩到了板凳下面,就差把双手抱在胸前了。她有些戒备地看着面前笑得过于友善的女人。
上一次她这么笑,是刨根问底阮颐以前有没有过钟意的男孩子。
“恬恬有个表哥,是我亲哥哥的儿子,也是出国留学回来的,也是单身,和你岁数差不多….额,可能稍微小一点,但是….”
“方姐,”话还没说完,阮颐立即变成了哭丧脸,扯着嗓子喊道,“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岁,怎么比我妈还急呢。”
“哟,那你可把我说年轻了,我大你十岁不止呢。”方姐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阮颐觉得此时正想要拉住她手的方姐像极了电视剧里媒婆的样子,“小阮,你听我说,你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吧,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为什么?”阮颐下意识地问。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啧啧啧,你看你这个小姑娘,你压根都没有去扩大自己交际圈,认识人的意识,”对面女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仿佛此时的阮颐正是已经长大的恬恬,“小阮,你要弄清楚形式呀,比起你在学校,有那么多男孩子围着你,现在你可没有什么机会去认识别人。你看你又是个搞财务的,身边都是些女人,好不容易有些认识的男人,要么就是已经结婚了,要么就是些老油条,你可不得等着别人介绍吗。”
阮颐有些愕然。也不过就才26、7的样子,居然就要走上相亲的道路了。
她下意识瞄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有亮光,好像是周衡扬的消息。朝方姐抱歉地笑了笑,拿起手机。
“小颐子,你上次问我的那个凌弋,我打听了一下。是段执一他们以前班上的。”
阮颐收回了目光。
他们的相处,让她偶尔会有一闪而过的疲惫。
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一个怎么也填不满的黑洞,每天都在期待和盼望。如果他没有回自己消息,那就猜他这时在忙些什么,会不会遇到电视剧里那些难解的医疗纠纷,会不会有缠着他的漂亮女病人。如果他向她分享自己喜欢看的书,她会希望下一次他能告诉自己,他喜欢听谁的歌曲;如果他告诉她,自己喜欢披头士,她便盼望着他能够告诉她,他喜欢喝哪种口味的咖啡。
前天晚上,阮颐和周衡扬及其家属一起吃火锅。蒸汽在三人之间冒呀冒。怀了孕的周衡扬只能吃点清淡的,鸳鸯锅摆在两人面前,周衡扬看得咬牙切齿,而阮颐则故意摆出辣锅很好吃的样子供眼前张牙舞爪的女人欣赏抓狂。
“你跟段执一最近怎么样啊?”小腹还并不突出的女人丝毫没有做妈妈的稳重,依旧八卦得理所应当。
阮颐的筷子顿了一秒,继续涮着刚夹起的毛肚:“没怎么呀。”抬眼时,林淦正将提前煲好的萝卜汤稳稳地端到周衡扬面前。
“去吃饭了吗?”
“没。”阮颐低头。
“逛街没?”
“没。”阮颐给自己喂了一片毛血旺。
“你不是说想约他一起出去爬山的吗?”
“他说他临时有手术。”阮颐被辣得舌头疼,喝了一口椰奶。
“不应该呀。”周衡扬看着对面吃得自然的阮颐,把筷子朝桌子上一丢,眉毛随即皱起,自言自语般念着,“不对不对,不应该呀。”
“有什么不应该的,”阮颐把涮好的肉放在装满蘸酱的小碟子里,吹了吹缓缓上升的白气,再一口咬住,汁溅到她右边的唇角。她没管,又狠狠地嚼了两下,咽了下去,“我们以前也没怎么样啊。”
后来,阮颐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他们确实也没怎么。周衡扬这样想,也只不过是因为她知道她在他背后所做的、没有被看见的努力罢了。知道她默默地等了很多年,知道她期待一个相遇,知道每一次聊天都被她珍视。
而他,什么都不知道。这对于一个一无所知的人来说,想让他对一个仅仅是聊得来的朋友作出回应,是绝对不公平的。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他愿意,陌生人也能聊得这么开心。
他根本不需要阮颐这样一个拼尽全力了解他的人。
周衡扬眼见着对面的姑娘吃得自如,虽是心有疑惑,也不好再反驳些什么。沉默了一分多钟才说道:“其实对的人是很多的,你没必要硬要把他当成那个唯一。”
每说一句,都适时地瞟一眼面无表情的阮颐。
是啊,对的人很多,她只是把恰好遇见的他当作了她整个情感世界里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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