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头都喝大了,吐字都有些吐不清楚,这货马屁还不忘了拍上来,然而和毛珏一桌子这几个人可却是一点应和的酒兴都没有,心机最多的赵成这会儿却是捏着酒杯一副迟疑不决的模样,那头赵勇还是小声的嘀咕着什么,另一头田涛是一杯接着一杯的闷酒灌着,两个北方千总紧紧挨着他,就算平日里最两面草随风倒的何馍馍,这阵都是脸色阴郁的挨在最后,手头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碗。
第七天了,毛珏还是一丁点分发军粮的意思都没有
往年也就罢了,铁山镇大部分属于屯军,就算是户籍也是卫所屯户,虽然这儿的军队情况与内地卫所有着很大出入,军士不是自屯户中出被屠戮家族后的单身汉居多,可是绝大多数时候,军镇还是能自给自足的,只要在春季青黄不接时候皮岛调拨一点应付一些,一年基本上也就过去了。
可今年鞑子的破袭力度明显大于往年,北方几个军镇如今是颗粒无收,前一阵田涛为此甚至不惜与赵成直接翻脸,如今有军粮没他们的份儿,眼看着毛珏拿着这笔粮食要么大手大脚分给泥腿子,要么自己fēng_liú快活,几个军头是彻底坐不住了。
难听的音乐咯咯吱吱锯木头一样响着,再后头,素衣是担忧而又不敢劝的一杯一杯酒倒着,这酒过三巡,就在毛珏叫嚷着他都不知道说啥的话题正兴奋时候,冷不丁酒杯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音乐戛然而止,酒桌上的气氛亦是犹如凝固了那样,几个带兵将领的眼睛刷的一下汇聚到了田涛那儿。
似乎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喝的半断片的毛珏伸着手指过去,大笑着嘲讽道。
“老田,亏你还号称咱们铁山第一猛将,这么点酒,酒杯就拿不住了,你那猛劲儿不会都使在娘们肚皮上了吧哈哈”
这个笑话够冷,可要是平时,一群军将也得跟着笑个前仰后合,可今个,除了职业马屁精苏长梅笑的跟个倒葫芦一般,桌子上其余七个人,每一个笑出声来的,倒是那田涛扶着桌子摇晃着猛地站起,脸色阴沉的对着上位狠狠地抱了抱拳头。
“将爷,末将无状,敢问这军粮何日派发”
“军粮”
听这俩字犹如听侏罗纪恐龙那样,毛珏七分醉意迷糊的扶着椅子也是站了起来,先是一个踉跄,被素衣扶了下方才站稳,嘴角淋淋漓漓的淌着酒液,大着舌头摇头晃脑的嘟囔道。
“什么军粮本,本将可是查过账册子,今年的军饷军粮,开春已经发放过了”
“前些日子,毛帅自皮岛发来二十船粮食,莫不是军粮”
这墙头草何馍馍也急了,难得当了次急先锋,拍着桌子豁然站起,一双鲶鱼眼睛猩红而贪婪的盯着毛珏,急切的叫嚷着着。
可今个毛珏是真气死人不偿命了,还是没察觉这帮子军头啥意思那样,迷糊着摇晃着脑袋说道。
“你谁那点粮食啊那是老子就和我老子要得零花,我家老子知道老子大手大脚惯了,专门给老子养家丁用的,你们就都别惦记了,来啊咱们接着喝”
说话间,毛珏又是举起一杯子来,昂头咕噜一下灌进了肚子,可这一次,这七个大小军头连陪他喝的意思都没有了了,赵勇赵成两兄弟底下了脑袋,剩余五个没人都是凶狠的对视了一眼。
今个毛珏摆宴,就算参将标营也是赏了些吃食,怀里揣着熟肉酒壶,巡夜的标营也没心思干活了,干脆找了个街头围了一圈,喝酒吃肉着,也在那儿划着拳。
这头玩的正尽兴,一个大兵却是憋不住尿,躲到旁边胡同,解开命根子就放起水来,一泡孙猴子到此一游还没放完,接着街道上那阴暗的灯火,他就看到胡同子里那影幢幢,跟鬼影子一般涌了过来,一下子毛楞了,这兵子扯着嗓子就喊骂道。
“驴球蛋蛋的,他娘的人啊鬼啊”
“爷爷要你命的”
话音还没落下,前面那道影已经加速猛冲了过来,咔嚓一声,刀子直接穿胸而过,还当啷着金箍棒,那参将标营大兵不可置信的翻身栽倒,斗篷落下,灯笼那惨淡的光辉下露出的赫然是前些日子城门卫的鼠须伙总,见了血,让这个亡命之徒更加疯狂,甩着通红的刀狰狞的嘶吼着。
“弟兄们,找那狗官要军饷去,敢拦者,都他娘的捅了”
惨叫声已经完全惊起了巡视的标营,可已经来不及了,惨叫中,四面胡同,不知道窜出来多少人,沿着铁山城主干道,像一道色浪潮那样,奔涌向了参将衙门。
兵变,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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