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手说说笑笑,就听着白老大的招呼从船上卸货,搬进本地行会的大车里,然后送到仓库,至于其余的,譬如找买家,进货之类再不干他们的事,都散去放松玩乐了。
虽说几个伙计都没得要去烟花巷里消遣的意思,但有一点倒是避不开,他们住的地方周遭全是做皮肉营生的。这倒是有缘故的,这泉州因商而兴盛,这些酒楼、娼馆、客栈,全是围着码头而建,客栈在这儿方便商人休息,而谈生意时往往就在酒楼娼馆。所以才会形成客店、娼馆杂处的局面,几人又不能为这住到城里去,于是只能在此处休息了。
郑卓跟着白老大从仓库查看货物存放后出来,回住处时已经天色擦黑,一路上的娼馆自然是早早点起灯火,这时候正是她们做生意时。到处是莺声燕语,白老大心无旁骛只管走着,只是有些担心郑卓年纪小,被这些迷住了眼,移了性情。
于是告诫他道:“咱们做伙计的最好不要沾染这些,一是没得好处,耗费钱财许多,可是那里面的姐儿能说得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但却都是假的,没半点真心,还不若攒下钱来,讨一房好老婆,这才是能同你一起吃糠咽菜的。二是东家不喜欢,那等有太多花柳债的,大多性情不稳,而且好色便容易贪财,东家大多不喜欢这种人。听说山西人的伙计掌柜连妾都不许纳就是防着这个呢!”
白老大以为他说这些话郑卓能有个应答,没想到他半晌也不说话,他一看,原来郑卓已经被街上的场面羞得话也说不出来——心道:原来还是个不开窍的,倒是白担心了。
正当他以为郑卓不会回他的话时,郑卓却是脸红着嘟哝了一句:“我绝不会让她吃糠咽菜的,同甘共苦,只要同甘就好了。”
只不过这话太小声,白老大是没听见的,不过郑卓本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郑卓跟着白老大渐渐近了投宿的客栈,路也越来越偏僻了。毕竟他们都是做伙计的,不甚讲究,只要能住就行了,实在不需耗费钱财住那些大客店。
随着路越来越偏,周遭的娼馆也越来越不像娼馆。白老大倒是晓得,这都是些土娼和不入流的暗娼。有的是前面娼馆下来的人老珠黄的妓.女,有的是一些穷苦人的老婆,总之是只能这样做‘生意’的。
郑卓他们投宿的这一间客栈旁就有一间娼馆,说是娼馆那是郑卓不知该如何称呼罢了——就是拿一些薄木板子钉了一排小房子。若是只看房子只以为这是一群穷的住不起房子的没办法了搭的一个房子。
实际上也的确是穷的住不起房子的搭的。只是看这外头坐着几个妇女,不住与行人调笑,有时还飞个眼风,而路上也有许多男子已经不住往里头张望,其中微微露出意动的,就被一个妇女半拉半拖地扯进了屋里——这幅情景,郑卓自然是只称娼馆了。
其实这有专门的名字,一般叫做‘鸡毛小店’或是‘卖大铺子的’——这样的地方就是拿薄木板搭房子,里头就是一条大通铺,用布帘子、树皮之类隔开成一间一间的,这便是‘做生意’的地方了。
这一处‘鸡毛小店’的老板叫贾大刀,大刀是个诨名,他以前是个耍大刀卖艺的,所以有这个名字。攒了几个钱,从别的土娼店里买了几个老妓.女,在这码头边角上搭了这屋子,就算做了这生意。
这时候贾大刀就蹲在‘鸡毛小店’对面,一个是防着有人来闹事,再就是看这些妓.女‘做生意’认不认真。见到白老大和郑卓,他眼前一亮——他虽是半路做这行当的,但眼力也练出来了。一眼看出白老大和郑卓的身份,一定是出来跑商的伙计。
他们这样的生意,平日客人都是些卖苦力的、脚夫、卖破烂、磨剪子镜子菜刀的男的,这样的男的都是穷的娶不上媳妇才来他们这边。可是水手和伙计,特别是伙计,身上一定有些银子,只不过是离着家里老婆太久了,也要有个消遣地儿的。他们的身份不会去上等地方,但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贵客了。
只见他满脸堆笑上前道:“两位管事,进来耍罢!”
他可不知道两个人是不是管事,但这样称呼总归不会错,伸手不打笑脸人么,可是没想到今日倒是遇到了两个不为所动的。
白老大板着脸并不理他抬脚就往客栈里走,他晓得这种人不能搭理,哪怕是摇头摆手,他们都能像牛皮糖一般缠上来。而郑卓则是低着头紧跟在他后头,他不觉得那些冬日里还穿着薄纱衫子露出肌肤的女子有什么吸引力,他只觉得那一处小房子像是一个吃人的魔窟。
“啐!”贾大刀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今日倒是走了眼,看着是两个阔人儿,却没想到是两个穷鬼,白耽搁大爷功夫!”
在这位眼里,这世上没得不贪花好色的男子,况且两人住在这地界儿,老话说‘既在江边走,必有观景心’,这世上哪来的柳下惠,有的只是没钱的穷光蛋罢了。
白老大和郑卓自然不知那贾大刀是如何想自己的,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他们还要好生休息,明日的生意可是有的忙呢!
白老大回房是沾枕头就睡,可是郑卓却是坐到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八仙桌旁,拿出行李里头的一本小册子并一根炭笔。他早想着要攒下这一路上的见识与宝茹说,后来觉着心里记下来,怕是记着后头忘了前边。于是每到一处港口停泊,有了平稳地方,就把之前一段中新鲜有趣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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